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白小优匆匆赶往ICU。

到今天母亲住进ICU整整半个月，她也已半个月未离开过医院，白天在诊室忙，晚上便守在母亲的病房外，明知改变不了什么，可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

ICU在十七楼，有一扇很大的玻璃窗，从外面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母亲的床离窗子最近。

或许是感受到了白小优的到来，病床上的母亲缓缓睁开眼，朝她笑了笑。侧头对身边的护士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护士抬头看过来，愣了愣。

“白姐，怎么又来了，阿姨由我来照顾你还不放心吗？你已经好几天没睡过完整觉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护士走出病房，眉头微皱，挂着淡淡的不满。她今晚夜班，早上就跟白小优说好了这事。

白小优笑着点头：“放心，我就是过来看一眼。谢谢你，小林。”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往日我没少去你家蹭饭，阿姨待我不错，我是真心想为她做点什么。”

白母是个热心人，普外科的几个外地年轻人几乎都吃过她做的饭，小林跟白小优关系最好，去家里的次数也最多。

又聊了几句，小林开始赶人，白小优不得不离开。

去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回宿舍还不到八点，她很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心里慌慌的，脑子里蹦出许多小时候的事。

三岁那年被开水烫伤，疼得她大哭，母亲无助地把她搂在怀里，跟着掉了一夜的眼泪。

六岁时跟着邻居家孩子去果园偷苹果，被果农追到家里要赔偿，母亲不得不把刚发的工资拿出一半给人家。

十岁父亲去世，娘俩儿的天像塌了一般，母亲白天对着她笑，晚上独自躲在被窝里哭。

十五岁……

凌晨一点。

总算有了点儿睡意，迷迷糊糊中手机却响了。

是小林打来的，声音急切中带着哽咽：“白姐，你快来，阿姨不行了。”

手机从手中滑落……

她心里是有准备的，在母亲查出胰腺癌晚期时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愿去接受，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