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外科医生办公室内,庄晓梦扶着仍旧在哭泣的席乐,一时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不妨碍众人,她还是凑近席乐耳边小声说着:“乐乐姐,我们走吧!留在这儿是帮不了我哥的。我知道你担心他。”。
直到席乐抬起头,庄晓梦才发现,席乐那张腊黄色的脸以及无神的双目,她竟然一夜未眠,就那么静静地在床上躺到了天亮,而一言不发。席乐没有听进去庄晓梦的话,依旧看着颜巧巧说:“你知道庄炎对你有多好吗?他有多看重你跟他的关系,为了守护你,他隐瞒了所有关于你的事,你当真以为我们查不到吗?你会后悔的,颜巧巧,你一定会后悔的!”。
庄晓梦看着席乐,对于席乐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但随着聚在办公室外的人越来越多,庄晓梦只好努力将席乐扶起来,并让她无力的身体靠在身上,俩人相互搀扶着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医院大门外,庄晓梦见席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向她问道:“乐乐姐,你查到什么了?”。
席乐用那双呆滞的眼神转向庄晓梦,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她抓住庄晓梦两侧肩膀,用力紧握住,颤抖的声音仿佛在经历一次烈火的焚烧般痛苦地说着:“颜巧巧有一个不幸的童年生活,我没办法责怪她,可我也没办法接受她如此折磨庄炎......”。说着,她便蹲下身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庄晓梦始终紧蹙着眉头,直到席乐的哭声越来越小,她才注意到,席乐已经晕了过去。
急诊室外,庄晓梦一直守候在席乐身旁。期间,她向姚总打了一通请假电话,姚总原本还表现得有些为难,然再三思索后,他还是同意了!那一整天,庄晓梦都守候在席乐的病床边,或许是因为席乐两天两夜未入睡的原因,直到傍晚再次到来,庄晓梦才终于等到醒来的席乐。为了不刺激到她,庄晓梦只好选择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隐藏起来,对庄炎与颜巧巧的事避而不谈。
晚上,庄晓梦将席乐送回家后,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便留了下来照顾席乐的生活。学校打来电话时,是庄晓梦接的,得知席乐的病情,学校也很是通情达理的给予了席乐病假。庄晓梦将这些事告知席乐后,正准备帮她接一杯水时,席乐突然伸手拉住了庄晓梦,并说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颜巧巧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庄晓梦站在原地,俯视着卧榻之上的席乐,并不说话。席乐随即将庄晓梦拉到自己床边坐下,然后说道:“颜巧巧是在庄炎父亲入狱时被她母亲颜琳带到老家生下来的。在那段时间里,颜琳一直因为未婚先孕的事情被村子里的人诟病,就连颜琳的亲生父母都觉得她给颜家丢了脸。后来颜琳因为忍受不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便只好偷了她父母十万块养老钱,带着刚满一岁的颜巧巧离开了那个村子。
颜琳只有高中学历,没上过大学的她一直在餐厅打工。原本母子俩的生活还算过的去,可是随着颜巧巧一天天长大,上学的事情便成了颜琳迫在眉睫的问题。由于孩子是在农村生的,没有出生证明,颜琳无法为颜巧巧上户口。所以她只好去求助当地社区,在他们的帮助下办理了亲子鉴定,并为颜巧巧上了户口。如果颜巧巧的人生只到这儿,或许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席乐双眼饱含着泪水,绝望无助地望着前方的虚空之地;庄晓梦则坐在床沿上静静地聆听着席乐的讲话。许久席乐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在颜巧巧上初中以前,她一直是一个成绩很稳定的又乐观向上的女孩儿;这是她的初中老师告诉我的。可是一切的改变都在庄炎父亲出狱的那天。
颜琳在餐馆结识了一个与她一同在餐厅打工的厨师,俩人之间感情很好,那位厨师对颜巧巧也很好。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庄炎的父亲,庄鸣奂?庄鸣奂突然出现了!他就像是闻着味儿找到的颜琳母子,当时刚刚出狱,落魄不堪的庄鸣奂辗转流落到颜琳母亲所在的地方,碰巧那个地方有一处施工地段,碰见庄鸣奂为了躲债溜进了工厂成了里面的员工,又碰巧在那一天,他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颜琳和......刚刚放学归来的颜巧巧!”。
听到这儿,庄晓梦一直紧握着拳头,直到手心的汗水已经多到可以溢出来的状况,她也没有松开过。
席乐又说着:“颜琳一直惦记着庄鸣奂,俩人一见面就突然之间拥抱在一起。善良的厨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真心,依然没有换来颜琳的一丝留恋,便不争不抢,默默地从这三个人的戏台上退场。不明事理的颜巧巧不理解,身边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年的男人为什么不是自己的父亲,面对庄鸣奂的突然出现,颜巧巧一直都很抗拒。庄鸣奂没办法,只好暂时同颜琳分开。
直到有一天,颜琳突然告诉颜巧巧,庄鸣奂走了,她还是决定和那位善良的厨师在一起。那年,颜巧巧正好上初三;颜巧巧很高兴,因为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却又陪伴了她十年的“父亲”就要回到自己身边了,而这个处处透露着不安气息的父亲也终于要远离她的生活。那一天,应该是颜巧巧这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了!
在回家的路上,颜巧巧被几个小混混玷污了!而那群小混混正是向庄鸣奂要债的人的手下,因为见过庄鸣奂与颜巧巧走在一起,他们便认定颜巧巧就是庄鸣奂的女儿!从那以后,颜巧巧整个人都开始变了。老师说,颜巧巧突然不再和同学们交流,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自己一个人。一次偶然,老师在颜巧巧的书包内翻到一柄粉色水果刀,她原本以为颜巧巧是当文具刀使用的。直到有一天,她接到派出所的通知,颜巧巧在自家巷道内用那柄粉色水果刀伤了人,被拘留后,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才多番打听下,了解到颜巧巧的遭遇。”。
庄晓梦一脸震惊地望着席乐,她猜想过颜巧巧的生活或许会有艰难,否则她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两面三刀的模样;可她从未想过,在颜巧巧的身上竟然还有如此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发生!
席乐轻叹了一口气,说:“昔日乖巧可爱、聪明活泼的颜巧巧从那一天起,就仿佛死掉了一样。”。
庄晓梦看向席乐,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这些事,我哥都知道,是吗?”。
席乐忽然双眼紧闭,无声地点了点头。庄晓梦又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刑其韵为什么打听了这么久都没得到什么消息,你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知道了所有事情?”。
席乐睁开双眼,注视着庄晓梦,轻蔑地浅笑一声,说:“说来也是可笑!我一直看不起学校里那些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可到头来,却是我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我利用了我爸的关系,找到了当地相关部门,这些事很快就知道了。你知道为什么庄炎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不说,而我知道了却不能说?他想要维护颜巧巧,可我却因为消息的来源不正当,只能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或许,直到这些事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才可以坦然正当地向所有人宣布颜巧巧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吧!”。
席乐似乎有些乏了,耷拉着眼皮,缓缓滑落进自己的被窝里。庄晓梦为席乐盖好被子以后,这才关上房门,缓缓来到客厅沙发上。头顶的灯照亮了整个房间,却照不进庄晓梦的心,她感到纠结、苦恼、又悲伤,为庄炎,也为颜巧巧。
忽然间,手机铃声响起,庄晓梦拿起手机接通后,只听电话那头,朗月的声音回荡着:“梦姐姐,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