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尽然吧。
秦雨只在学校落叶纷飞的林荫小道上匆匆见过那个少年一面,可就仅仅只是这样一眼,便夺去了她所有的心神。
并不是秦雨一个人如此,这样一个少年,是足以让任何少女匆匆一眼就能铭记一生的存在,他不会管你愿不愿意,不论你有意或者无意,只要眼角余光扫到那么一瞬间,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而秦雨,有幸成为迷恋这个少年的千万少女中的一个。
在十八岁这样花季的年龄,有一个少年,不管不顾的闯入了秦雨的眼中,这一眼,就是一生,一生都没能忘记,一生都在纠缠,哪怕结果不得善终。
很多时候,一件事执着久了,就成了执念,执念久了就成了身体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除去则亡,对于秦雨来说,迪塞尔伯爵家的小公子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她曾以为她会有最幸福的一生。
可在二十多年后的最后,亲眼看着白宇躺在棺木里的时候,秦雨独自一人站在他的棺木旁边,回忆最初的那些年……
长长的十八个年岁里,你没有看见过我一眼,我却一眼便将你记在了心间,一记就是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我想,我终究会有千万个日日夜夜去让你记住我,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我那么努力的想要陪在你身边,想要接近你,可你风流的表象下是那样一颗冷漠的心。
你,甚至,不愿意见我一面,不愿意,看我一眼。
…………………
是个人都知道,迪塞尔伯爵家的小儿子是个很不好控制的少年,这少年自由散漫,傲慢无比。
迪塞尔少年最受不得的就是逼迫,所以当他知道他的父亲私下里连商量都没有跟他商量过就给他订了一个未婚妻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就做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决定。
逃婚!
其实,迪塞尔少年这个婚逃得相当不值,当然,也有当时年少气盛的原因,但他如果不这么冲动,仔细想一想的话,迪塞尔伯爵家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受到一个即将快要倒闭的中国连锁公司的威胁,即便是要联姻,也应当是秦家公司求着他家,能联合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最不济也就是放任秦家公司不管他,由着他自己去自生自灭,作为堂堂迪塞尔伯爵家的小公子,他怎样也不至于沦落到需要逃婚的地步。
话说回来,伯爵大人在个秦家舅舅谈完以后,回到宅邸时小公子还没回来,等小公子一回来就被叫到伯爵的书房,大门一关,美曰其名有事相商。
小公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岁的年纪,二十岁的年纪还是热情似火,充满活力的时候,这个年纪的少年着实是不适合谈结婚这种事情的。
说起来,也是伯爵大人自己的疏忽,他忘了,即使小公子再怎样不同于同龄人的聪慧,他也还只是一个二十岁年少的冲动孩子。
最郁闷的是伯爵大人了,伯爵大人是很宠爱这个小儿子的,所谓的找小公子单独谈话也不过就是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我想让你和秦家小姐秦雨联姻,你怎么看?”
这话问的很是平和,小公子除了一开始呆了两分钟以外,之后的表现也是相当平静的,甚至连回答都是出乎意料的随和顺从。
伯爵虽然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是没有多想,只是在他出门奇怪的看了他两眼,也就没说什么了。
事情原本在伯爵的想象之中应该是无比顺利的,然而事实证明伯爵原本那点儿并不明显的不好预感最终却果断的应验了。
话说回来,小公子还是照往常一样该上学上学该干嘛干嘛,在所有准备工作进行的时候,也是配合的不得了,直到婚期当天……
秦雨虽说一开始听到要联姻的时候心里是极为悲伤的,但是听说了联姻对象以后,心里那点不甘是半点都没有了,剩下也就是满满的期待了。
婚期定的时间并不遥远,说起来还有点仓促,两个月的时间,发请帖,定礼服,安排活动以及设计行程安排,让秦雨和两家人都忙的不成样子。
伯爵儿子的婚礼,想当然到时候排场会有多么的盛大,单单是宾客就会有千千万万,不单单是说数量,能来参加伯爵儿子婚礼的,身份必然也都是不会简单的。
到底还是未出嫁的小姑娘,对爱情有着万分美好的幻想,对象还是心中倾慕已久的人,此时的秦雨真真是充分的尝到了一个待嫁闺中少女天天盼着能嫁给心目中如意郎中的幸福感。
十七八岁的姑娘,还没有真正的进入过社会,对于商场上的利益,接触的多,可阴暗面到底是少的,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都还抱着一颗没被权利浸染透的心,对爱情这种东西,都还有着无尽美好的幻想,秦雨自然是不例外的。
谁说懦弱的少女就不能有美好的爱情?
她想着,以后会有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和她相伴,陪她度过无数个孤独的日日夜夜,在她失落的时候安慰她,在她伤心的时候拥抱她,或许以后,还会有一个既像他,也像自己的孩子,可以的话,就再要一个,一男一女,或者龙凤胎,哥哥照顾妹妹,或者姐姐照顾弟弟。
那一定会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一辈子。
老天待她终究是不薄的,这样幸福的一生,在她孤独的十八个年岁以后,即将被她拥有。
可幻想终归也只是幻想而已。
这样美好的幻想最后在婚礼如期而至的那一天,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司仪站在打着星光的台上,用声情并茂的声音呼喊着。
“下面,有请新郎上场!”
继而,在场下安静了两分钟以后却仍然不见有任何人出现。
场面开始混乱。
这场婚礼,似乎只剩下了秦雨一个人,她一个人捧着捧花站在殿堂的门外,迟迟听不见里面再发出任何声音,而宾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捧花,独自一个人听着门里满堂的宾客从寂静到喧哗再到寂静,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猛然越过守在门边的伴郎伴娘,一把用力推开厚重的大门。
一眼望见台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