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直接拨通了那人妻子的号码,显然郭明亮之前已经沟通过了,他简短说了几句,就把手机开了免提。
“陈铁军!”江城走到了卷帘门门口,突然的开口,拉回了男人的视线。
“除了儿子,你还有个上大学的女儿,听说,她成绩很优异,学校保研的名额里就有她,你想没想过她,你今天犯了事儿,她将来怎么办?放弃学业,随便找个工作养家糊口?”
男人动了动,“你,你是谁?”
江城没说话,手机里却传出了一个女人嘶声力竭的哭声,“陈铁军,你这是干什么,你还让不让我活啊……陈铁军呜呜……”女人刚才听郭明亮说了丈夫的做的事儿,浑身软的都使不上力了,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谈的人,除了儿子的事儿,她这辈子活到现在就没遇见过多大的事儿,除了无助的哭,她已经不会说什么话了。
超市里的陈铁军因妻子的痛哭而正愣住了。
电话里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军啊,你是不要你老娘了啊,文震没了,你要是想你老娘走的快,你就杀,黄泉路上娘陪着你!”
陈铁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男人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江城适时开口疏导,眼见陈铁军有了些许的松动,谁知就在这时候,陈铁军的姐姐受不住了,嘴里说的都是陈铁军狼心狗肺,家里条件差,当时娶这个老婆她当姐的给出了多少钱,多少力?
他竟然拿着刀子上门杀人。
“你们都别死,我死,我死行了吧,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还你儿子的命!”女人直接往陈铁军身上撞,她也委屈啊,孩子出车祸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她妈四个孩子,她是老大,底下有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妹妹嫁到了外地,照顾不了家里,陈铁军是老四,她妈偏疼的厉害,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陈铁军,她说过什么吗?陈铁军结婚家里拿不出钱,她帮衬,拿婆家的钱贴给娘家,公公婆婆给她甩脸看,她也心也不是铁打的,她脸皮也不是按着城墙拐角的厚度长得,她也难受,她也觉得羞愤,孩子出车祸死了,也不是他们撞死的,怎么就糟了这个无妄之灾?
“陈铁军,压死陈文震的车不是我陈红艳开的,他死是他命该绝……”看着地上躺着的儿子和老公,她真豁出去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闷声痛哭的陈铁军在听到他死是他命该绝的时候,江城心里咯噔一下,抬眼就看到陈铁军颊边肌肉紧绷,双目猩红的瞪着还在骂骂咧咧的陈红艳。
他一个转身,青筋绷起的手死死的抓着陈红艳的衣领,如石头般坚硬的手关节就抵在陈红艳的下颌处,“你说,你再说……”
他狠狠的晃着陈红艳。
旁边略年轻些的女人啊的一声惊叫出口。
他手劲儿太大,被抓着的陈红艳已经呼吸有些困难。
电话那头,老太太让陈红艳赶紧道歉,陈铁军的妻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的人都紧张的看着里面的情形,有人再说警察来了怎么不作为,江城没有理会,只一心的安抚着里面的男人。
陈红艳绝望的冷笑出声,“妈……”她声音艰难的发出来,但还是憋着气也要往外说,“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你儿子要掐死我了,你……咳咳……死吧,死了正好咳咳……是男人你就掐死我,你儿子该死,就是该死……”
“啊……”陈铁军如野兽似的发出痛苦的嚎叫。
门外的人下意识的捂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准备强行撬门的小警员就见江城手里的鹅卵石脱手而出,直接砸在了男人的额角,突然而来的疼痛让陈铁军身子一歪,暂时放开了陈红艳,陈红艳跌坐在地,人还没回神,就听一声碎裂声响起,那声音也惊住了外面看热闹的人群。
陈铁军毕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姚小幺几乎是没费吹灰之力的就把人制服了。
卷帘门因为被锁住了,小警员强行撬门失败。
姚小幺在陈铁军的口袋里找到了电动门的钥匙,微蹙了眉头,这东西她不会用,直接扔给了外面的江城。
门缓缓开启。
可谁都没想到,地上的陈红艳突然抓起地上的刀子起身,就陈铁军就捅了过去。
有人惊呼,江城大喊姚小幺。
姚小幺把手里的人使劲儿一推,陈红艳扑空,刀刃却擦过了姚小幺的胳膊。
她低骂一声。
一个反掌就把人给制住。
此时,江城和随性的警员都涌了进来。
“怎么样?”江城拉住她胳膊检查。
“没事儿,穿的厚,衣服挡了灾!”她拍了拍刚划破的衣服处,证明自己没有受伤。
郭明亮上前检查了地上的人,“人没事儿,只是昏迷了,应该没伤到要害!”
救护车来的很快,把人给抬上车的时候都醒了。
人群里,都在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到现在为止,姚小幺等人也没闹明白这是怎么一个故事。
医生的话让人松了口气,人没伤到要害,年龄略大的这个是出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年轻的这个应该是被红酒瓶砸昏倒的。地上的刺目的红,是血和红酒混合的,量看着就有些多了。
回了局里,陈铁军的家里人到了。
姚小幺等人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今年中秋节晚上吃饭的时候,陈红艳往娘家打了个电话,说是让陈铁成或陈铁军开车来一趟,去医院接她婆婆。
陈铁军和哥哥陈铁城喝了酒,两人都去不了,陈文震跟陈文涛,是两人的孩子,孩子吃完饭正无聊,听到姑姑有事儿求帮忙就主动请缨前去。
俩孩子都有驾证,又都不是那调皮捣蛋的,让他们去家里人也放心,就让俩孩子去了。
家里人就觉得是接老太太,也没问什么事儿。
结果等孩子回来一问,家里就炸锅了。
老太太之所以在医院是因为孙媳妇引产了,俩男孩到了医院就在外面等着,老太太就拎了个包袱上车了。
老太太住在老家,俩孩子说着聊着的就把车开到了老太太老家。
以为送完人就完了,结果老太太让他们等等,俩人就坐在车上等着,老太太回家拿了个铁锨,一上车就让他们把车开到地里。
到了地方,老太太下车,拿着铁锨在地上挖坑,陈文震上去帮忙啊,等把坑按老太太说的挖好了以后,他才看清老太太手里拎的是什么!
回来两个孩子脸煞白煞白,家里人一问才知道,老太太埋的是孙媳妇引产下来的孩子。
陈铁军的老婆是个老实人,只会哭,只会跟丈夫抱怨两句,大姐搭她家搭的多,她理亏也不敢多说。
陈铁城的媳妇可不这样,当天晚上就上门去骂了,东西也砸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再难听的话都骂了,骂老太太,骂她大姑子陈红艳,先不说这事儿干的缺不缺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中秋和除夕,你挑哪天不行?
再说,你缺那几百块钱的处理费?你缺钱你跟我们说,就算我们没钱,就是砸锅卖铁的我也给你凑,你能干这事儿,让自己的亲侄子带着个死孩子转了两个小时?
这事儿越想越不得劲儿,谁不忌讳这事儿,唱高调的人都是火炭没落谁脚上的。
俩孩子都才二十出头,你说将来有个什么……
事发后第二天一家人就找那道上的人给看了,人家上香一看,三根香从头黑到尾,大凶之兆,得有血光之灾!
陈铁军夫妇和陈铁城夫妇就差没把头叩掉,心成的恨不能把心掏出来供上,只求小神仙给破解破解。
“小神仙说他破解不了,得请他师傅!”陈铁军垂着脑袋,哭的呜呜啕啕,“什么都请了,什么钱都花了,我文震还是没躲过这劫……”
心疼啊,自己的孩子……
他总自责,自责在事发后没像大哥那样给孩子讨个公道说法,只是闷头生气。
江城问他后悔吗,他摇头,不后悔。
姚小幺听的眼皮都长了,睨了眼江城就出去了。
处理这个事儿可大可小,看陈铁军姐姐家人的态度了。
安周调了超市的监控,他是动了刀子,但动刀子前,陈铁军的姐夫话说的确实不好听。
刀子也不是他带去的,是超市里卖的。
不能说是蓄意杀人。
没一会儿江城出来了。
陈红艳的丈夫觉得自己家搭小舅子搭的厉害,一般有事儿就让小舅子跑腿,八月十五那晚,陈红艳的丈夫在家里跟自己大哥二哥喝酒,陈红艳在医院陪未来儿媳妇。
安周叹息。
果然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你说这事儿怨谁?
“要我我也膈应!”郭明亮啪的把手里的资料扔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