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茧下了马车,正一路走着,觉着背后有些异样,就微微侧了身,假装不经意地往身后看去。
赵陶见卫茧回头了,连忙趴在桌子上,像只小母鸡般把头缩起来,溜达着小黑眼四处张望。
姜心看赵陶这般就乐了,端起碗,跟卫茧确认了下眼神,露出个自以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喝了口汤。
卫茧见状抿了抿唇,他不明白为什么姜心每次看见他都傻笑,他们不是应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吗?卫茧看着姜心露出的白牙,隐隐感觉肩膀上的旧伤又开始疼了。
为了以防万一,卫茧沉着脸示意身边的随身侍卫留下,末了,又添一句,“小心点。”
“见过卫国三皇子殿下,”秦管家作了个揖,道:“我家丞相大人今日去朝中议政,还未回府,不如殿下入府稍等片刻?”
“也好,有劳秦管家了。”
“殿下请。”
姜心见卫茧特地看了自己一眼,又把随身的侍从留下,断定马车里是有他人了,保不定就是卫国四皇子卫陌。于是从腰带里摸出六文钱放在桌上,对着赵陶耳语了一番。赵陶在被姜心踢了一脚后,背着手满脸不乐意地离开了。
然后姜心便含着笑向马车走去,还未靠近马车,那带刀的随身侍卫就拦住了姜心。
那侍卫常年跟着卫茧,怎会不认识姜心?只是颇为机智地说道:“姑娘请不要靠近,这是卫国皇子的马车。”
“是吗?”姜心侧了身子准备往轿帘处走去,那卫茧的贴身侍卫便迅速跑到姜心面前,噌地一声拔出一部分刀身来。其余侍卫见状,也拔了刀,指向姜心。
姜心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她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那头的侍卫咬着牙,又拔出一部分刀来。
“卫茧既这般不待见我,那我也不必待见他了。”说着,姜心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那侍卫见这位姜家郡主把账记在自家殿下头上,哪里敢闯这个祸,连忙跪下磕头,“这位贵人,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人,贵人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有眼无珠?那这是什么?”姜心回了身,好奇地指着侍卫的眼睛。
那侍卫看着姜心,脸上的肉因为紧张有些不自主的抽动,他曾跟着卫茧与姜心打过仗,他知道眼前这张看似人畜无害,天真可爱的脸庞下隐藏了一颗怎样狠辣的心。
那领头的侍卫留着冷汗,心想:四皇子殿下还要在姜国待些时候,若是自己今日得罪了她,殿下必会把他交到这位郡主手上,去平息她的怒火,如此,还不如……
侍卫慢慢地举起手,他恐慌又有些求饶地看着姜心,希望她可以心软些。可眼前那个系了黑色麻布披风的女子,只是带着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那侍卫只得闭上了眼睛,将手指对准自己的眼睛……
周围的人不忍看着,就都微微侧了头去。
“罢了,还是别脏了丞相府。”姜心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侍卫闻言放下了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上的冷汗像突然开闸的河流顺着突出的青筋倾涌而下。
那侍卫也是个好的,用还算平静的声音答道:“多谢贵人。”
见姜心走远了,侍卫们都松了口气。这时,路过的一个挑着圆白菜的老农不小心跌倒了,框里的菜滚了一地,老农赶紧把菜捡起,有些滚到了卫国马车边,老农只得哈着腰看着那些侍卫。
领头的侍卫颇不耐烦地用下巴指了指马车的方向,老农得了允许,将马车边的圆白菜都拾入框中,然后挑着框就走了。
约摸一炷香之后,停在林丞相府前的马儿开始有些焦躁地踏蹄,双目圆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领头的侍卫瞧着了,就用手顺着马毛,想要安抚它。
突然,那马撞开侍卫,发疯似的向前奔去。
“快!拦下它!”
“把缰绳砍断!快!”侍卫们慌乱地跟着马跑,那马发了疯,一时竟难以追平。
“混账!”马车里的人一路跌跌撞撞走到轿门口,一把掀开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