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就像是狂风一般,片刻就刮遍了各个官署,传遍了皇宫大内。
官员们见他连棺材都抬来了,立刻就相信了薛文誉贪墨灾粮、苛待百姓之事。
此时,朝中许多官员都是弹冠相庆,并迅速赶往午门前,声援这个嫉恶如仇的清正官员。
事情传开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坤宁宫内,李徽正和吴氏说着私房话。
今天,是儿子第一次离开皇宫,两口子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不过,他们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刻意派人去打听李策的行踪。
况且,两人对薛文誉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心性不坏,做事也很有分寸,而且有勇有谋,是有几分真才实干的。
赈济几千灾民,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李策只是去走个过场,有薛文誉看着,定能万无一失。
只是,聊着聊着,李徽的右眼皮就跳了起来,而且他似乎还产生了幻听,隐约觉得有人在宫外叫骂。
“皇后,你可听到什么声音?”李徽不禁问道。
吴氏起身,走到窗前聆听片刻,忽然道:“陛下,似乎有人在宫门前喧哗。”
“这就奇怪了,谁人敢在宫门前喧哗?”李徽沉吟道。
正当两人疑惑不解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王狗儿脸色苍白的跑进来,“啪”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这句话传到李徽耳朵,他本能的就想到了李策,冷汗登时被吓了出来。
“可……可是太子遭遇了……不测?”李徽惊慌的问道。
吴氏也是大惊失色,听李徽这么一说,只觉腿上一软,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幸好李徽离吴氏不远,连忙将她扶住,才没有摔到地上。
王狗儿也吓了一跳,等宫女们将吴氏扶到榻上坐下。
他才哭丧着脸道:“回禀陛下,此事和太子无关,奴婢听说,午门前有官员抬棺死谏!”
听到太子无事,李徽立刻就炸了,对着王狗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这狗才,既然太子平安无事,敢说什么大事不好!”李徽边打边骂道。
那边的吴氏闻言,揪起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当听到有人抬棺死谏时,吴氏强撑着上前,拉住李徽的胳膊道:“陛下,这抬棺死谏,乃国朝未有之事,恐怕是出了什么岔子……”
被这么一提醒,李徽马上反应过来。
抬棺死谏!
这个词太久远了,久远到他听到这个词,根本就没想到此事的深意。
在前朝,就曾发生过一次抬棺死谏之事。
那是康武帝执政后期,他荒淫无道,穷奢极欲,搜刮天下财富,大肆修建豪华行宫,日积月累之下,以至于财政空虚,民怨四起。
当时,御使大夫寇宽屡次上表,请求康武帝停止修建行宫,却毫无例外的被驳回。
眼见大厦将倾,寇宽效仿史书中所载旧例,抬着棺材到午门劝谏。
哀求了半日后,康武帝却依旧不闻不问。
寇宽眼中含泪,撕下衣襟,咬破手指,写下了遗书。
在围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寇宽猛然起身,奋力撞向棺角。
一声闷响后,寇宽血洒满地,气息渐渐停止。
朝中官员都被他的义举所感动,纷纷在午门前跪下,请求康武帝纳谏。
半个时辰后,这份鲜血写就的遗书被送到康武帝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