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刚过,本应是农闲时,在河头却是最忙碌的时节。
公子羽与民同耕,授人深耕之法。十月是“宿麦“最好播种的时节,如果曲辕犁真有公子羽说的那么神奇,“宿麦”长势好的话,他们还可以在夏收过后,往地里再种谷物。一年两熟,并非没有可能。
农妇窃窃私语,话语间充满着对河头里未来的憧憬。
“良他娘,你说要是公子在河丘封君了,那么我们是叫河丘氏,还是叫公孙氏好呢?”一妇人看向正清理秸秆的妇人问道。
这话茬子一打开,三两妇人就凑了过来。
“当然是叫河丘氏了!公子羽封君,就变成了河丘君,我们是公子的子民,当然要以河丘为氏。”
“对的,对的,良他娘说得对。公孙氏是顾城里的大家族,我们怎么能高攀得起呢?公子有恩于我等,又不是公孙氏有恩于我等!”一妇人插嘴道。
众人觉得良他娘说得在理,纷纷附和。
“你们说,我们公子是不是山神派来的?公子来河头不到一年,河头里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公子羽教我们做的馒头,吃一个这一天都不觉饿,你们说神奇不神奇!”
“那有什么,公子让易川做的'纺花机'才是厉害,能做出好多漂亮的丝布呢!听公子说,用不了多久,河头里就会有'绫罗绸缎',就是顾成宫里都没有的东西咧!”
“我还听说,公子在公子府的后院养了百来只鸡,五六十只鸭。而且不用多少粮食,这些鸡鸭都能长肉。”
妇人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说的都是河头里的变化。时而惊呼,时而喜悦。
也不知是谁,突然冷不丁的一句。
“要是公子不征子女去长歌台就好了!”
妇女们有些恼怒,目光在寻找着身影的来源。
只见一个妇人低着头,收拾着杂草,泪珠一滴一滴打落在地。
这个妇人只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随着良去了魏都的长歌台。她一家是孤儿寡母,以前她患有重病,家里更是揭不开锅了。
后来公子羽来了,她家的麦田有了大收成。她的病也被易师治好了,她的儿子为了报答公子羽,刻意隐瞒了家里的近况,加入了长歌台。
老伯曾来统计过无人赡养的老弱,她不愿再让自己一家亏欠公子,便没有上报。
想来也是孤单,众人欢庆之时,她才会默默落泪。
良他娘走过来,安慰道:“良和勇这些年轻人能在外闯荡一番,未尝不是好事。良在不久前,还捎人带来了几匹布,都是上好的丝绸。放心吧!孩子们出去是享福去了,又不是去打仗,勇他娘,看开些呗!”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从西急行而来,他身后还有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
路过麦田,这人朝妇人这边喊道:“勇他娘,你儿子托我给你带来几匹布,你快过来收去吧!”
妇人先是一愣,后连忙擦去眼角的泪珠,愁容变喜悦,笑着小跑过去。
“勇还让我给婶婶带一个口信,勇说他在魏国过得挺好。他还看上了一个魏女,过一段时间,齐国的关卡松一些了,他就带着齐女过来见你!”
“好!好!”妇人抹着眼泪,笑着点头。
只见麦田远端跑来一个妇人,妇人边跑边喊道:“阿仲!阿仲!你可算回来了,快跟娘回家吧!”
“娘!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先回去吧!”名叫阿仲的青壮强忍着对家人的思念,带着一车的钱帛赶往公子府。
公子府,因为乐舒的再次到来,气氛显得有几分诡异。
所有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这股怒气却无处消散,只得压抑在空气之中。
乐舒上任短短两天,盗贼是天天到访,一阵乱箭把乐舒逼出来,又是一阵围攻。好在乐舒骁勇过人,这才没被盗贼给淹没。
苦陉县令又是一顿数落,还逼他十日之内必须把盗贼铲除。乐舒情急之下,这才求助公子府。
“苦陉不可能有盗贼,中山也不可能有盗贼!”老伯笃定道。
中山方圆百里,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而且是一马平川。盗贼不但没有藏身之所,而且还也不会凭白无故冒出盗贼来。
中山与各国都修有关要,这五百盗贼要是从别国游掠而来,在关塞就会与中山关役起冲突,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苦陉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