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的空气凝重肃杀,鱼生翅站在院中,如同置身噩梦当中,不敢相信这世间能有如此事情,浑身颤抖着,不只有惊恐,还有胸中难以压抑的愤怒!
院门已经关闭,门边站着四个甲士,院中还有两个。
还有那个一身黑甲的男人——那个被鱼生翅救了,现在却要杀掉全村人的莫将军。
“杀!”
随着莫将军挥手下令,院中两名甲士抽出战刀冲向父子二人。
却有一人比他们先动,鱼轻流从地上弹了起来,单臂扬处,一片沙土石籽带着呼哨一般声音激射而出,直奔两名甲士的面门,悠忽间,人已到窜到了放柴火处,提起了一把短柄弯头柴刀。
两名甲士久经战阵,反应甚是迅捷,提刀扬肘护住面门,沙土石籽击打在铠甲护臂与战刀上,如同珠落玉盘叮叮做响,腾起一阵尘烟,被两人全数挡下,而等两人再举步时,鱼轻流已握着柴刀在鱼生翅身前站定,将儿子护在身后。
两名甲士一怔之后,急冲至鱼轻流身前,一人劈向鱼轻流面门,一人攻向他的腰腹。
“不移式”,金铁交击声中,鱼轻流双脚站立不动,柴刀自下而上荡开两人战刀,而后单臂运刀,眨眼之间,在数个侧身的势子里连斩数刀,招式简单却迅如电闪,横切竖劈,破风声呼啸,刀影翻飞,尽显凌冽杀伐之气。
两名甲士一人连连招架,被逼出数步,一人战刀脱手,横跌出去,鲜血飞溅,却是手腕已被斩断。
“贫贱不能移!战龙七杀!你是战龙六姓哪一家的?”莫将军摆手制止众甲士再上,重新打量起鱼轻流。
“我不过是战龙原不名一文之人,军旅数年却寸功未立,身已残疾,就不通报姓名,让先人蒙羞了。”一边说着,鱼轻流一边护着鱼生翅挪步到了小院一角,又将儿子遮挡在身后,使得他们不至于腹背受敌,听到隔壁院子传来了木匠顾老头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低声吩咐鱼生翅:“等一会,有机会你就逃,用爹教你的刀法冲出村子去,切记,出手不要留情,爹会挡住他们的。”
鱼生翅抽出腰间的弯月短刀,狠狠攥住木柄,紧咬着牙,双目一直盯着那边的莫将军,握着刀那只手轻轻颤抖,这些显露了他战阵不足的紧张,还有对莫将军所作所为的愤怒。
鱼轻流站定了身形后,看向莫将军,惨然一笑道:“将军既然认出‘战龙七杀’,当知适才我已手下留情,我未取二人的性命,是想留下一丝转圜的余地。我曾效命与军伍数载,深知战场无情,人命如同草芥,不过请将军看在翅儿心地纯良,曾救助过你,放他一条生路,如若将军答应,我甘愿引颈受戮。”
鱼生翅急道:“爹爹,你……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村子里这时四处响起了破门声,叫喊声,偶有兵刃交击声,惨呼声,哭嚎声越来越多……
莫将军听若未闻,淡淡一笑道:“好,看在你是出自战龙六姓,我也不欺你,放他绝不可行,不过我却可携他登舟。而且你也不必死,只要你一人出去,同军士们一起将村子里的人杀尽,死心塌地为王爷效忠,我还可举荐你父子军中任职,和我一起辅佐王爷,你看如何?”
鱼轻流听到此话,心中暗叹,父子二人今天这一场灾劫恐怕是过不去了,把心一横道:“我在这渔村中已住了十数载,虽与村人往来不多,但我已把他们看做兄弟手足,让我手足相残是万万不能,今天事已至此,唯死而已!”
“你既选了绝路,那本将军就送你一程。”莫将军声音平静无波,对着院门背弩的四名甲士道:“不要误了登船,用弩箭。”四名甲士应诺飞快摘弩、上弦、放弩矢入槽、平举、一气呵成。
鱼轻流在甲士摘弩时,已横刀戒备,等见到放入槽中的弩箭尖三条血槽深深,雪亮的锥形刃口上游动着丝丝蓝芒,面色骤变,吼道:“翅儿快逃,是芒金箭!”
吼声未止,鱼轻流握刀的五指连动,接着独臂猛地翻转,划出半圈如千手观音似的虚影,全力抡出了手中柴刀,柴刀急旋着如一轮森冷的圆月划过空中,并没有飞向四名甲士,却一掠就到了莫将军面门前。
鱼轻流投出了手中柴刀后,顺势转身,抓住了鱼生翅肩膀,狂吼一声,竟单手将他掷向了墙头:“快逃,跳墙走!”吼声如困兽咆哮……
“崩,崩,崩,崩”
四声沉闷弦响声,四道带着蓝芒的弩箭如电光一闪而过,从鱼轻流后背而入,透胸而过,带出了四股喷出的血雾,余势未消,钉在了土墙上,直入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