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和大约与林缈消失的时间一致。
他平时工作忙,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正常的,以至于萧彦根本没在意。
被老爷子这么单独拎出来讲了,那肯定是出了事。
萧彦感觉眼皮突突跳了跳,嗓音艰涩,“这和林缈有什么关系?”
毛笔在砚台上沾了沾。
微靠在边缘放了下来,劲挺的笔锋描廓出一个字。
萧老掂起纸张的两个角,被毛笔渲染出的大字映入萧彦眼眶,他瞳底暗了暗。
“到底是老了,字都写不好了。”老爷子刚才握着毛笔的手腕都不如年轻时有力,只写了一个字就已经耗尽了力气,他叹了口气把纸塞进萧彦手里。
萧彦似懂非懂。
他摊平了,才看到上面写着一个舍字。
老爷子有他的风骨,萧彦也有他的底线。
“我知道要做到很难,人都有七情六欲,但你如果能克服舍弃”老爷子一副苦口婆心,手搭上萧彦的手背。
他忽然垂开手。
舍字掉在地上,眼里隐约含着水汽与失望。
“您都知道做到很难为什么还要要求我?”最后一个字在喉呛不甚压抑。
萧彦点了点胸口,语气重了许多,他问:“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必须处处出类拔萃,不能有半点错处,我是人,不是你们萧家的招牌!”
“混账!”
老爷子苍老的眸子红了一半,他颤着掌打在萧彦脸上。
双脚发软后退了两步抵在桌角。
萧彦偏着头,瞳孔恍惚失了光,喃喃道:“我真想一直做个混账。”
他说完转身走了两步,脚踩上纸张便忽然顿住。
“您不告诉我林缈被关在哪儿,我就去找霍礼问,到时我又做出混账事”
“她在垣山上的承楼里!”
从陵洲城市内赶到垣山的路不近,一路上又崎岖的山路许多。车子走在山路上很是艰难,萧彦车技再好,在这段路上也只能放缓了速度。
快赶到垣山上时油箱告了急。
萧彦气愤的拍了把方向盘,天色一早就黑透了。
山上到处是泥石,扎在脚底板生疼,偶有树枝扫过脸颊,他一挥手挡开,尽力加快了步伐。
几声低低的鸟鸣在山林上响起,叫的人心里发寒。
承楼里空荡荡的。
每扇窗户里都没有半点光,根本看不出林缈住在哪个房间。
萧彦衣袖的纽扣被树枝刮掉,松散在手腕处,肩膀和脊背上都沾了灰。
他稍动了动脖子。
才发觉耳后涩涩的有些痛,手指触上去湿润润的,透着微薄的光线才看清楚是血。
走了两步手还没触上门。
楼内便亮起一束光,一个女人慌慌张张从楼里出来,她刚走下台阶碰上萧彦吓的一哆嗦坐在地上。
“你你是什么人?”
萧彦走近了,眯着眼呵斥:“这是我的房子,你说我是什么人!”
这个女人他没见过。
又一副心虚的慌乱样子。
她扶着地面慢吞吞的站起来,解释道:“是霍先生雇的我,我”
待离得近了,萧彦才看到她手腕上勒的红痕,错过女人的身子看到楼里,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他一抬手揪住她的领子,“里面的人呢?”
如果他早来两个小时。
看护还能回答他,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到林缈跑了出去不知所踪,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个小姐趁我给我上药,把我绑了起来自己跑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山上只有这一栋楼,林缈不认识路,别说走出去了在山上迷路都有可能。
她如果出了事,就算霍礼都没好果子吃。
琴楼里霍礼刚品完半杯茶,他弯下唇角微微不悦,琴娘的样子也不如想象中那般,倒是和平常的女人没什么两样。
他失望的砸吧两下嘴,从桌上拿下外套正准备往外走。
手机铃声打断了琴音。
是看护打来的。
霍礼一路走出琴楼才不紧不慢的接起来,“又有什么事?”他口气里不耐烦极了,拉开车门刚坐下。
“霍礼,你现在给我过来。”
萧彦语气是命令,他就说了一句话,便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霍礼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他没能冷静下来,空气凝滞片刻,手朝副驾驶一甩,嘴里跟着骂出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