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风凌冽,像是怪物的嘶鸣。
后来听沈南祁说江瑾月坐了牢,被判了无期徒刑,她逃逸加上之前的罪这个结局已经算是轻的了。
这件事林缈没有出头。
更没人知道她才是幕后主使,江家落败了,可零零碎碎还有些别的势力,沈南祁迫于压力出了国。
林语迟接手了他的工作室,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板。
在过年前他卖了从前的老房子在市区买了新房,为林缈留了一间,装修摆设都是她喜欢的。
可她一次也没去住过。
就连家都没回过。
冬天过去,春暖花开时,四处里都是新鲜的空气。
林缈的生活逐渐拮据起来,在陵洲存的那些钱经不起无止境的消耗,最后连房租水电都开始一拖再拖。
她既不打算回家,在银市也没了落脚地。
沈南祁前后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让她跟他一起出国生活,可以给她安排学校,把没读的课程补上来。
别的不说,江家这件事牵连了太多人,他每每话中有话,又从来不说清楚。
街口日渐繁华,人挤人的互相侧着身子撞过肩膀,春天里的温暖洒落发丝,镀的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林缈停在拐角处。
来往皆是路人,嬉笑怒骂,各有神态。
她停在一家陈旧的玻璃门外,门上贴着转让的告示。
门店里的陈列着几排快要枯萎的花,看的出是一家花店。
纠结下她拿出手机记下了店主的号码。
想来想去,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身上没了积蓄,因为盘下花店的时又需要一大笔钱,斟酌之下林缈去银行贷了笔数额不小的款。
足够让她开店后好好生活一段时间。
花店的店主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因为要跟老公出国旅游的原因只好将店转让出去。
合同一式两份。
女人签完了转给林缈。
她自己的那份却还没签下去,女人看到皱了下眉,“有什么问题吗?”
林缈顿了下。
笔尖流畅的在纸上写下三个字。
她递给女人摇头,“没什么问题。”
“你的名字好特别啊,很好听。”女人审视一番,点头赞叹一声,毫不犹豫的签下名字。
她站起来和林缈握手。
女人走后店里就被搬空了,只剩几个装饰架落了些灰,被风一吹呛着鼻尖。
黄昏时林缈锁了店门,顺着路口往公交车站走,剥离的思绪完全没跟上脑袋,身后跟了一路的车子终于忍无可忍按了下喇叭。
她一怔。
回头对上林语迟的眼。
“上来,我送你回去。”
他提前结束了工作,就为了来看她一眼。
林缈站在车旁没上车的打算,从陵洲回来以后她就是一副不变的死气沉沉。
也再没笑过。
她也不管林语迟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自顾喃语了两句什么。
“你说什么?”林语迟蹙着眉毛,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拉进些距离,她皮肤上的花香淡散进嗅觉里,“你去哪了?”
林缈退了几步。
走上人行道的台阶才勉强与林语迟平视。
“找我什么事?”她字字将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利落干脆,“你来找我太频繁了,林叔叔会察觉的。”
从某些严谨的层面来说,现在她和林语迟家没有半点关系了。
当年她离开家,就是被赶了出去。
回来,也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他早就知道你回来了。”
林语迟一直凝视着她空洞的眼,有些心悸,“新年他让我带你跨年,你不愿意他也彻底没辙了。”
二十岁的年,是林缈一个人在出租屋度过的,她现在仍能记起那晚夜空中的烟火,耀眼,明亮。
她看着天,脑子里想的竟然全是和萧彦看到的火花。
林缈吸了口气。
嗓子生风似的凉爽,“你到底有什么事?”
林语迟没被她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击退,手还牵住她,“没什么事,想跟你吃个饭而已。”
她想拒绝,又被他生拉着上了车。
林语迟喜欢照顾她的感觉,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仍然愿意把林缈当做妹妹,能安心守护她,看她无忧无虑就好。
他隔三差五送礼物,三天两头带她吃饭。
林缈也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儿。
“你根本不用这么对我,你又不欠我什么。”
林语迟拉开餐椅,椅腿在地面上拉出一条刺啦啦的响声,他一怔,笑着看林缈,“我就你一个妹妹,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们都应该心知肚明,林缈的母亲没了,他们之间唯一的枢纽崩塌。
什么妹妹,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东西。
一顿饭吃的安静。
林语迟知道她不爱吃什么西餐,请她到一家中餐馆,点了些家常的菜。
林缈低着头啃着小排。
嘴角沾了些酱油的汁,褐红色的加深了唇色。
“嗯?”林语迟拿着纸巾去蹭,她手上一哆嗦小排掉到盘子里。
恍惚呆滞的盯着他的手指。
掠过颊边的手指温暖酥痒。
他把纸巾攥到手里,笑意浓厚,“喜欢就多吃些。”
林缈没理他,正要重新拿起筷子。
忽然感到身后一道炙热的目光盯在脊背上,她浑身不舒服,扭过脖子转头去看,正巧对上邻坐的一个俊俏男人,他也不躲,礼貌微笑轻点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