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刻岭的眼神中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沧桑,他不讲,我不问。
过了许久,我决定打破僵局,他已经困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了。
“你对于这个梦有什么感觉?”
“释然,无奈。”
他说话的语调平淡,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般。
“我还从中看到了希望”我进一步鼓舞他。
“什么?你在充斥着谋杀、欲望、阴暗中看到了希望?”冯刻岭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我相信他其实早就领悟了,只不过一时不敢相信自己。
我扣上钢笔的盖子,合上笔记本,手指抚摸过柔软的封皮,“是的。希望,就连你都不曾注意到的希望。”
“请讲!”冯刻岭真诚的说道,我能够从他的眼睛中读出来。
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曾经说过,“当一个人撒谎的时候。不仅仅是他的手指和眼睛,就连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会背叛他。”
我刚才在冯刻岭身上没有看到谎言。
“那些死亡的被试其实都是你自己,你对于他们的死亡有如此精彩的描述,甚至说是感同身受也不为过。”
我看着冯刻岭。他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示意我说下去,我抿了抿嘴唇,决定要来一通长篇大论。
“他们死了,其实代表着你在将过去那过于成熟而看透沧桑的自己亲手杀掉,你更希望活在当下,你更希望能够直面问题,在梦里你还是看清楚了女孩的脸,你在为她祈祷,你还是希望她好对不对?”
冯刻岭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从他沉默的状态中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是希望女孩好的。
“那就说明,你是以善的价值观来进行思考的,如果你是所谓的恶人,那你更希望看到女孩被杀死。”
冯刻岭眼睑下的肌肉跳动了一下,我继续说道,“你用生命中和了那杀人的毒药,难道还不能说明你是善良的吗?”
“是啊,就算是善良的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失去了她,我还是失去了她,就像一个女孩对你说你是个好人,可是我们之间不适合,我能够怎么办?”
冯刻岭痛苦起来,面部表情不断变化,青筋都像是虬结的树根,缠在一起。
“在梦里,还是有人肯定你的成就,你帮助别人解决了心理问题。”
冯刻岭用力的点了点头,“在现实中,我也的确如此。”
“你现在受困扰的就是如何自救对吧?”
他再次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之所以做了一个如此极端的梦,这不恰恰说明你的自救动机很强烈吗?”
冯刻岭现在陷入沉默了,当我停下的时候。他抬眼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的嘴巴都要干了,喉咙里像是塞了火炭,我撸起袖子来,发誓今天不给他启发就不走了,于是重新整理了下思路说,“人因为想要自我成长才会想要着改变,才会为这种自我成长的压力所焦虑,这是好的信号,是让你警觉的信号?很可惜的是,我并不能告诉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