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在我旁边吓了一大跳,赶紧拉着我的手:“汤昭,你做什么?”
我红着眼眶说:“都怪我,若不是我弄丢了人皮地图,我们也不会稀里糊涂走到这鬼林子里来,是我害了大家!”
猪头叹了口气:“算了吧,这事儿也不能怨你!”
然后,猪头有意无意瞟了一眼阿木:“对吧大兄弟?”
阿木点点头:“少爷,不怨你!”
景子说:“照这样说,那我也有责任,是我让大家来生命站的,却不料遇上毒雾!”
“打住!打住!”猪头吐出一块骨头,擦了擦嘴角的油水:“你们这是在干嘛呢?批斗大会呀?还自我检讨?这都什么年代了,社会主义可不兴搞那一套!”
我看了一眼猪头,又看了看阿木,最后握着景子纤细的小手:“是我把大家召集起来的,如果我们不能活着回去,就算你们不怪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话音刚落,忽听窝棚外面传来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贴着我的头皮飞过去,惊得我浑身一激灵,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枪声!
在这茫茫雨夜,怎么会响起枪声?
而且刚才这颗子弹,竟然是射向我们的?
是谁,是谁躲在黑暗中,向我们发起偷袭?
所有的念头,几乎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恐惧。
刚刚那一枪擦着我的头皮而过,只差一点点,我就脑袋开花了。
我摸了摸发烫的头皮,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猪头说的没错,确实有人跟踪我们,而且不仅是跟踪,他们还想干掉我们!
这拨人,是不是阿木背地里为其效命的那拨人?
他们不是得到人皮地图了吗,为什么还要跟上来袭击我们?
我抬头看了一眼阿木,发现阿木已经率先冲出窝棚,一连串灵敏的腾挪跳跃,翻滚到一棵大树后面。
我知道阿木习过武,但是习武之人不一定能够适应战场,阿木的反应,却像极了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猪头噌地站起来,解开裤头,让景子别过头去。
我还以为猪头要耍流氓,正准备骂他两句,一股焦黄的尿液倾泻在火堆上面,窝棚里顿时弥漫出熏人的尿骚味。
火堆熄灭,四周陷入浓浓的黑暗。
我低声骂道:“你这人太没素质了,怎么随地大小便?”
猪头说:“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若不熄灭火堆,指不准你还得挨一枪子!”
刚才那记冷枪确实让我惊魂未定,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手里的军刀,不停地给自己加油鼓劲。
我的心跳得很快,原来真正的战场跟想象中确实不太一样,即使是面对凶猛的野兽,我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每个人都梦想自己成为英雄,但人性其实是脆弱的,所以很多人都不可避免的成为了“懦夫”。
砰!砰!砰!
外面传来枪声,阿木举着喷子开枪还击。
猪头说了句“我去帮他”,闪身出了窝棚。
枪声在寂静的丛林显得格外刺耳,我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了,这是怎么回事?阿木为什么会向黑暗中的枪手开火?如果那枪手跟阿木是同一伙人,阿木怎么会向自己开枪?难道我刚才的分析完全错了?偷袭我们的并不是阿木带来的人?那……那又会是什么人呢?难道黑竹沟里面还有第三拨人马?
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忽听外面传来猪头的吼叫:“抓住他!”
我想也没有多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下子冲出窝棚。
矿灯的光束在树林里晃动,周围的树影轮廓犹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阿木和猪头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我和景子吊在后面,循着光亮晃动的地方跑去接应。
我倒想看看,刚才偷袭我们的,到底是何方妖人?
我们追到一棵大树下面,终于跟阿木和猪头汇合。
大树下面空空荡荡的,连半个鬼影都没有,只丢下了一把枪。
猪头气喘吁吁地问阿木:“人呢?”
阿木缓缓收回目光:“跑了!”
“看清楚枪手长什么样子了吗?”我问。
阿木回过头来,神色有些古怪,半晌挤出一句话:“那人穿着国军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