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北辰的第一印象，是荒凉破落与生机勃勃。

这两个词明明是完全相反的语境，但在地铁站内却微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在蜡烛与煤油灯的映照下，地铁站的环境显得非常荒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荒野上的原始洞窟一般。

但是，幸存者的精神气貌，又让杨北辰感到充满生机。

地铁站中间候车的站台是公共部分，一些幸存者支起摊铺售卖物资，有食物有燃料也有武器，统一使用香烟作为货币。站台两侧是地铁轨道，列车停在上面，车内被分割成一块块独立空间，作为幸存者住宿的地方。

如果想前往下一个地铁站，人们需要打开员工专用的维修通道进入地铁线，然后沿着线路行至目的地。

看到杨北辰这张新面孔，摊铺上的男女老少兴奋地吹起了口哨，一个个像卖保险的推销员般举着手里的物资向杨北辰吆喝。

杨北辰看着摊铺上所剩无几的粮食与燃料，笑了笑。

刚才那一顿防守，对他们来说，消耗真的是太大了。

杨北辰在伊万诺维奇的引导下，走入员工专用维修通道。通道后面是一条约一点五米宽的步道，步道边就是地铁线。此时，一辆小车停在铁轨上，仿佛候客中的出租车。

小车是那种非常简陋的平板矿车，中间有一个杠杆，靠两人轮回压杆来推动小车前进。伊万诺维奇和那个双管猎枪汉子上车握住杠杆两端，伸手请杨北辰坐在车头。

杨北辰坐稳后，两人便你一下我一下地压着杠杆，小车沿着轨道缓缓滑向地铁深处。

地铁早已停止运营，杨北辰感受不到两侧的气流，说明通风管道绝大部分都已关闭；轨道上也没有亮灯，表明电源也中止供应。杨北辰有点疑惑，幸存者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用现学的不标准罗刹语询问，对方回答的同时，安琪尔在翻译：“对方说，通风管道除了保留一两个开启，其他都关闭了，应急灯也大部分关闭了，因为电力不足。也正是由于电力不足，站台的灯也全部关了，全部用来维持仅有的通风管道运行。”

“对了，温炎那边怎么样？”杨北辰问道。

翻译工作临时由温炎变成安琪尔，自然是因为温炎去办先前杨北辰交代的谈判工作了。

“似乎刚刚和对方取得联系，”安琪尔道，“还不知道那边是什么状况。”

“行，有消息就告诉我。”杨北辰顿了顿，又转移话题，“话说，安琪尔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安琪尔迟疑了一阵，“一眼看过去，很普通，就像常见的青年企业家一样。不过他在我们家族中负责一些……嗯……比较棘手的事务，所以如果有谁与我们家族变成敌人，那他就会见识到我哥哥的另一面……不过，通常而言，他对一般人还是很友好的。而且，他特别疼我，家族给我的钱都是从他账上转给我的。”

“那我还真要谢谢他了，毕竟你的钱解决了不少问题。”杨北辰道，“不过，他为什么要见我？”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有什么秘密吧？哥哥这个人保密意识特别好，不该随便传的事，就连我都不知道。”安琪尔猜测道，“或许，因为你是我们避难所的领头人，所以他选择告诉你。”

平板矿车在轨道上逐渐加速穿梭，一路掠过好几个地铁站，最终抵达了与五号环线换乘的路障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