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扬了扬精致光洁的下巴,用清雅似兰的嗓音不屑地笑道:“你不信任他,他也不信任你;你在防着他,他也在防着你。你们男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张寒闻言冷冰冰的眸子一沉。林珺瑶听说,轻薄如纸的皮肤颤了颤,也是默默无言。
他们之间的交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就像两只异主但有同类情谊的猎犬——可以为了共同的利益,但当利弊发生分歧,还有彼此间利益角逐时,难保对方不会反咬一口,亦或者“利”让自己怦然心动了。
可笑的是双方谁也没有料到两条猎犬的心最终走到了一起,而身子却陷入了无边的泥沼。
张寒信不过林珺瑶是因为对方毕竟是南阳王的人,摸不清底细。而林珺瑶一开始就觉察到张寒在若有若无地防着她,便也不肯对张寒推心至腹了。
“我们怎么样与您无干,公主。”林珺瑶不想再继续这个敏感话题了,“您只说五十万两是不是难事。”
姬如雪弹了弹如同芍药花瓣般饱满而又红得滴血的指甲,饶有兴味地仰头问道:“五十万两?你哪里来这么大的胃口?要这么多银子带去哪儿呢?”
林珺瑶微笑道:“公主,有些事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又何必明说?——南阳王府的实力,想来您也清楚得很。”
姬如雪贝齿轻咬,眼中精光一轮,似是在算计着什么。几经权衡,她终于点头了:“可以。但事成之后,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你”这个字姬如雪咬得很重。在说话的同时她那晦暗不明的眸子准准地对上了林珺瑶漆黑的瞳孔,她并没从眼前这个疾病缠身的青年男子眼中看出自己所希望见到的紧张与期许,相反她看到的是一双似水井般的,虽然幽深但却有着月华那样神采的眼睛。
林珺瑶眼皮微抬,迎上了姬如雪的目光:“公主,现在不是我给不给得起您回报的问题。——又是谁逼得您跑到荒山中在这漏雨透风的破庙里装神呢?如果这天下成了武氏家族的囊中之物······那对谁也没有好处。”
“好——五十万两,李昌图你养的好儿子。”姬如雪揉了揉眼睛,把手向后殿一指,不无得意地说道:“黄金!五十万两怎么样?”
“你想要什么?”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张寒突然冷笑着说道。
姬如雪笑道:“这位大人。在下还真喜欢您这么直爽的性子,不像你的这个小兄弟,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
“回答问题。”张寒那明晃晃亮如秋水的佩剑向姬如雪的脖颈靠了靠,他的声音依旧不带半分感情。做锦衣卫的这些年,他审过的犯人多如牛毛,对方的小伎俩他一眼就能看穿。
姬如雪秀眉微蹙,看起来似乎凝结了这世间所有的伤心。这样的女子,喜、怒、哀、惧都是春日里姹紫嫣红、各领风骚的群芳中的几种。
“留下醉仙楼。”姬如雪长叹一声,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