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瑶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作为主帅，我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的。败，咱们也要败得轰轰烈烈，让别人看得起才行。——我不是项羽，我比不上韩信，也不如叶长青将军。但同你们一样，我根本做不到随遇而安。咱们也没有必要随遇而安！——我与张寒绝无私情，天地为证。如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

说着，用剑将自己的右手小指斩断了半截儿，热血登时喷涌而出，凝在了战甲的纹路中，为千篇一律的金属增加了些许绮丽，但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白得没有一丝人气儿。

众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未想到太子竟会当众断指为誓，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有声与无声也没有什么差别，更无需操之过急。

话分十份儿，里面有七八分都是林珺瑶的真心话，除了那令人刻骨铭心的毒誓。

唉——如若老天有知，自己怕是要遭天谴吧。

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军医早已替林珺瑶包扎好了伤口。心比手更疼，爱比死更冷。逝者已去，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而生者的痛苦则有着与生命一样的悠长······

“殿下，通兰山那边传来军事急件。”欧阳贤适时地分散着林珺瑶的注意力。

“什么东西这么要紧。”林珺瑶强自微笑着，从对方手中接过已有细碎裂纹的竹管。欧阳贤见问，轻声答道：“是新任监军刘传芳大人送来的密信。”

林珺瑶一听是“监军刘传芳”，不由得又添了些烦恼，忙忙地将有字的丝帛抖了出来。“粮草被劫了。”一看之后她抬手掷下丝帛，嗤笑着说道，“青罗门那边还拿刘传芳来威胁于我。”

“臣以为事情绝对不似想象的那么简单。”衣甲在身的欧阳贤也是有武将风度的，可谋士本色却遮掩不住的，“通兰山上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咱们看见的不过是长安城中的一座鼓楼罢了。”

“粮草，粮草。现在当务之急是粮草。”林珺瑶显得略微有些焦躁。

欧阳贤知道对方此刻心不在焉，不便相强，只得微笑道：“现有现成的粮草，难道殿下不知道吗？”

林珺瑶一脸狐疑，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耶律保保不正是粮草吗？”欧阳贤漫不经心地说道。

林珺瑶思索片刻，摇头说道：“要是能得到耶律保保的人头的话，咱们现在还在通州呢！又怎么能平白弄到这种进不进、退不退的地步呢？”

欧阳贤神秘地笑了笑，伏在林珺瑶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二人俱是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