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喜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才被杂乱的脚步声吵醒。
“咚咚咚”,有人在门口重重的敲了几下门,她稍稍清醒了下,就去开门。
却见门外并没有人,只有船上的帮工在忙碌的搬东西。
她知道,下船的时候到了。
她是随着船上的帮工们一并下船的,她最后甚至没有见到那位大叔的兄弟,想来他也很忙,却心思细密得记得敲门叫她起床。
清晨的曦光照射在船舱上,船上的帮工们在搭板上来回忙碌着,他们下完货就要去下一个地方。有早起的摊贩做起了船家的生意,在码头卖一些便宜的粥点,大多是生滚热辣的汤类和只有几颗小鱼的粥。
顾安喜在心里默默的和这艘船告别,背对着朝阳展开了新的旅程。
平江府的繁华明显要胜于来时的那个小县城,这里做外来生意的店很多,她随便逛逛已经看见好几家酒楼和客栈,还有些是两者兼是,布店、酱园、卖米的、卖糖的、卖油盐的,应有尽有。
早饭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街道,这里的人显然是生火做早饭的,顾安喜有些饿了。
她终于在街尾发现一家典当铺子,她昨天已经想好了,她现在身无分文,身上能典当的无非刀和玉佩,玉佩毕竟是大太子送给她的,她也贴身戴了很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典当,所以她想把刀当掉。
她跨进这家典当铺子,这家铺子门口挂着大大的“当”字招牌,不是横着的匾额那种,而是竖着的那种,站在街上一下就能看见。
她拨开布帘,进去了。铺子里很空,一进去便对着一面墙,墙上开着窗洞,通过洞可以看见里堂,窗洞被铁栏杆围住了,墙上还有一个小台子,供来客把需要典当的物品放上去。墙把整件屋子隔开了,她站着的位置只能供两个人一前一后贴着站,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窗洞处有一老头正在吃早饭,看他的架势像是在喝粥,看见有客人连忙把粥放下,他大概没想到这么早就有客人,不过倒也不惊奇,做典当这行什么时候有客人来当东西也不稀奇。
顾安喜把包裹着的刀排在了台上,说
“老板,当东西。”
老板看见布包裹着的形状,心突突的跳了跳,说
“贵客要当点什么?还请亲手打开给我看看。”
顾安喜也不在意,直接把布包揭开了,她来之前擦过刀了,上面已经没有血迹了,簇新簇新的。
老板“嘶”的吸了口凉气,连忙往门外看,发现没什么动静后又连忙对顾安喜说
“快收起来!不要命啦!”
顾安喜不明就里,却还是伸手把刀给盖上了。
老板松了口气,痛斥道“这可是朝廷管制刀具啊!我这里哪里当的了!你快走吧!”
顾安喜事先没有想到这茬,但听老板这么说就不太乐意了。
“咋就不能当啊,谁还没有个应急的时候,我就不信就没人当过刀。”
老板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是个江湖草莽,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苦笑着说“侠士,平江府离皇都近,在这里是不能行你那套江湖做派的,刀呢,也是当不了的。你就莫要难为老头我了。”
他说着,就把刀轻轻往顾安喜那边推。
顾安喜有些郁闷,老板又悄悄拿出几个钱,说
“侠士或许有小许困难,本店小本经营,只能零星的帮助,还请侠士多多见谅,莫要为难。”
他这是怕顾安喜以后犯了事牵连到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安喜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把刀一拿,系在了自己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她的回应才缓缓传来“不用。”
老板看愣了,摇摇头,端起碗,夹起碗边的一根咸菜,咯吱咬了一口,又呼呼的喝了一口粥,慢悠悠的摇着椅子嚼着。
顾安喜离开了当铺,忽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的计划全然被打乱了,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
她随意的坐在一旁的青石台阶上,抬头看天上的云,天上的云很软很大,很像娘亲说的龙须糕。
突然,一个大脑袋出现在她眼前,把她吓了一跳。
“顾安喜,你怎么在这里?”
她定睛一看,裘北归正笑呵呵的蹲在她前面看着她。
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裘北归大手一挥“走,咱边吃边聊,我请客。”
他说的很是豪爽,顾安喜一说到吃就来劲儿了,一下就站起来了,顿时肚子也不叫了、腰也不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