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看着跪倒在地,有些倔强的张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一般。
笑罢,天子伸出手指虚点张骞说道:“朕一早便知,此事交给你,恐怕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你这榆木疙瘩,必定会穷究所谓的事实真相死命不放,如今恐怕也是知道了这全部的真相后,心底里已经不理解朕的做法,因而此番进宫见朕,心中早就有了做一做铮臣的打算了吧。”
张骞闻言,重重地一叩首,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天子之言。
天子见了,抖了抖衣袖站起身来,踱步指张骞身边,对这跪倒的张骞说道:“子文,你与朕相伴多年,自非寻常人可比的,说罢,你究竟想弄清楚什么,朕便给你一一说个明白。”
张骞听了,心里一愣,他没想到天子竟然还要与自己分说这些事情。看来在陛下心中,确实对他十分地重视。
他对此正求之不得,便开口说道:“臣不明白,丞相魏其侯与太尉武安侯貌合神离,二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为何陛下对他二人的争斗不加以阻止,反而暗地里推波助澜?臣以为,这恐怕不是古代圣贤的做法。”
他今日来见皇帝,本就抱着最坏的打算与决心,因此刚一开口,问题便极为犀利,甚至有些许对君上的不敬。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最为信任,托付此生报复的天子,是否已经变了本心,再不想成为圣明的千古一帝,而是只想当一个玩弄权术的狡猾君王?
天子却没有因为他的重话而动怒,他轻轻拍了拍张骞的肩膀,同他说道:“子文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朕,是否放弃了当年的理想,放弃了那为我大汉开创千秋基业,成为一代圣主的梦想。”
天子眼神坚定地看着张骞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理想与目标,朕一刻也不会忘,不敢忘!”
说罢这些,他从张骞身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微微仰望天空,道:“先帝留给朕的大汉,说好也好,不似高祖皇帝那时那般贫困,百姓饥寒疲蔽,国力衰弱。但是若说坏,也是隐患重重,便如同一根外镶金玉的华丽木橼,内部暗藏数道裂纹,一旦这些隐患加以扩大,这华美的巨木,随时皆有可能旦夕崩坏!子文啊,你可知道这些隐患都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