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天长一见有人拦刑,微微冷笑:“好!我就知道尔等不服,那我就说说你单泉之罪。整个雪山之训,老夫我全然不问,单单问你这一件事。在那王雄与秦英争斗之时,你坐山观虎斗,得收那渔翁之利。王雄远遁,你非但没有将秦英毙于你的双镢之下,反而带着白文举一路跟随,致使两人跌落陷坑,险些命丧其内。这守在洞口的是你的兄弟秦英,倘若是要你性命之敌,你单泉并非技不如人却命丧人手,真得说是轻于鸿毛,让我这白发人反送你这黑发人何等的悲凉。不但如此,你还带着你的文举兄弟共赴危难,倘若死在洞中,我有何颜面去见你的二叔我那多年的兄弟双枪白仪?真真气杀我也,来人那!与我将这小冤家拉下帐去,重重的打!”单天长直气的浑身颤抖体似筛糠,颌下的胡须乱抖。
两旁的校尉又往上闯,有白二爷双枪白仪出班“噗通”一声跪在帐下口称:“大哥!有道是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一将功成则万骨枯。文举那孩子既是愿意跟随泉儿,那也是他的造化,即便命丧陷坑也是命该如此,与泉儿何干。望大哥您看在二弟我的面子上,还是饶了泉儿吧。”
白仪可是二哥,他这一跪下,帐下的一群人“呼啦”一声全跪下了。全都向上叩头,有叫大哥的,有叫大师伯的,还有叫大寨主的,众人求情,请单天长饶恕单泉。
单天长一见众将求情,直把那桌上的虎威“啪啪”拍的山响。高声喝道:“尔等要反了吗?想单泉这小冤家,你无法保全兄弟安危是为不义,让你父母受那老来丧子之痛是为不孝。如今你仁义有失,忠孝难全,我今日不打,岂不惯了你的下回,来人那,拉下去,与我打!打!打!”
众将一看,这是彻底拦不住了,大寨主是真急了。也不敢真去拦刑啊,只能眼睁睁瞅着这两旁的亲兵校尉如狼似虎扑向单泉,把他拉到帐下,褪去中衣,重则四十。
帐中众将跪了一地,也没人敢起来。全都低着头,听着账外那水火棍落在肉上的声音,“噗、噗”的闷响让人心惊肉跳。
这单泉也真是硬气,咬碎了钢牙,一声不吭,可急坏了帐内的这些人。这都是江湖上的大贼,打人是轻是重根本不用看,这一棍下去能把人伤到什么程度,拿耳朵一听就知道。这一听可不得了,这一下一下的是真打啊!就算单泉身上有功夫,可这雪峰山的水火无情棍是特质的,一半上黑漆,一半上红漆,黑色属水,红色为火,是为水火无情棍。棍里头是空心,灌得是水银!打人的时候,手握着黑头抡红头,要是想作假,这棍子举起停一下,让水银流到手里黑色这边,用红色这边打,等于是空心木头,打在肉上是“啪、啪”的,声音又响,看着又吓人,直打的血肉模糊,令人胆寒,可实际上受的都是皮肉伤,抬回家去细心调养,要不了几天就能痊愈。可要是真打,把这水火棍抡开了,让水银全都灌到红色这头,这木质的水火棍真跟铁棒差不多,打在人身上是“噗、噗”的声音,打完之后,皮肤不破,泛上来的都是淤青,可里面的肉全都给打烂了。回去不要两天,双腿从里往外烂,能烂出两个大窟窿,没有个一年半载,连床都别想下!
妙手横行秦天鸣跪在地上听着帐外的行刑官报数,已经喊到了二十。心说这四十军棍要是打完了,单泉不死也差不多了。实在受不了了,抬起头来再求大哥:“大哥!泉儿纵然有千般错事,可他。。。”
再一看单天长,双手扶着桌案一个劲的发抖,两眼发红,眼泪就在眼圈里转,不敢往下流,强忍着硬往回瞪。鬓边的头发早已全白,风烛残年的一个老人听着帐外“噗、噗”的棍声打着自己最为器重的大儿子。那一声一声的棒声真好像打在他的心尖上一样,秦天鸣这话说不下去了。
白仪长身而已,冲着单天长喊道:“大哥,不能再打了啊!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众将也急忙附和,替单泉求情。
单天长无语,置若罔闻。
转眼间,帐外的行刑官喊到了四十,两个人像拖死狗一样把单泉拖进帐内。往地上一扔,向上叩头:“请大寨主验刑!”单天长挥挥手说:下去吧,校尉们这才退下。
再看单泉,还别说跪,就连趴都趴不稳了,那么大的追月灵官单泉就像一滩泥一样,瘫在地上。嘴里还得说着:“谢爹爹赏刑。”
“似你这等不成器的奴才,我看着你生气,还不快快给我滚出帐去!”单天长冲下喝到。
帐下跪着的这群小兄弟就等这句话了,一听大师伯让单大哥滚出去,呼啦啦围上来足有七八个。不敢背不敢抱,一个人抬脑袋,两个架胳膊,两个搬大腿,两个托着腰。七个人抬起了单泉,跑出帐去。
众将这才站起身来,一个个面如土灰,噤若寒蝉。小一辈的吓得肝胆俱裂,老一辈的也是胆战心惊。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曾经的那位千手震华夷,天下的贼王,后来的大顺朝开国公爷,靠山王李坤的结义大哥,那个伸手五支令,蜷手要人命的单天长,又回来了。
再看单天长,面沉似水。扫视一圈帐下的众位兄弟和子侄,竟无一人敢与之对视。这才将面容缓和,看向一旁站立的贾爷爷,说道:“贾先生,我们是不是该敲响那聚英钟了?”
贾先生微微点头,双手抱拳道:“全凭大寨主您吩咐。”
“好!秦天鸣、白仪何在?”
“在!”妙手横行秦天鸣、双枪白仪出班施礼。
“今命你二人各带五百人马,分别前去单家屯、秦家堡敲响聚英钟,召集我们二十年前的老弟兄们齐上雪峰山,共谋大业!”
“是!”秦天鸣、白仪两人领命,点齐人马,下山去了。
当晚,单天长夜探单泉,仔细查验伤处,才发现虽然打的很重,可行刑之人终究还是手下留了情面。虽然嘴里喊得是四十军棍,可真正打在屁股上的,恐怕连三十都不到,前面那几下声音是真打,可后来众将求情,干扰大寨主听声,只要帐内一有人说话,帐外行刑的就少打几棍,再加上秦天鸣的嗓门又亮,少打个十几棍还是能做到的。可即便就是这二十几棍也让单泉伤的不轻,被一众小兄弟们抬回帐来,妙手横行秦天鸣散帐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前来探伤,看了之后知道并无大碍,亲自给单泉上药,让单泉好好养伤。临走又开方子嘱咐下人去抓几味进补散淤的药来,用心伺候着,这才放心去了。单天长看过之后,心中稍安,这才在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挥挥手让伺候的下人们退去,屋里只剩下老管家单福、单天长,还有床上趴着的单泉。
“泉儿,今日为父打了你,你明白吗?”单天长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中也是一阵心疼。
“爹,泉儿我大致能猜出几分。”单泉疼的龇牙咧嘴,可心里明白,还是愿意回头跟爹说上几句。
“你说我听。”
“第一,因为我骄傲自大,必胜之局,却给了对方与我同归于尽的机会。第二,我没有考虑周全,致使文举兄弟与我共同涉险。第三,我们起兵在即,要整军纪,立军威,必须从您自身开始,我是您的儿子,是您最好的选择。”单泉一条一条的说着。
单天长赞许的看着儿子,不住地点头:“嗯,基本不错,可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你没想到。”
“爹您说。”
“我给你们的题目是:活下去。谁说要你们自相残杀了?”单天长问道。
“啊?”这一句话把单泉说愣了。问道:“您不是给我们分了组吗?”
“不错,组是我分的,我也说过看看你们最后谁能活下来。可我有没有说过只允许有一组活下来?”单天长微笑着看着单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