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老师。我明白了——宇宙社会学应该遵循的基本原理！”

罗辑整理出了自己的思路，“第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第二，文明不断地增长和扩张，但宇宙的物质总量基本保持不变。”

果然，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黑暗森林理论的雏形，只是还没有彻底看透。

林明说道：“我没有做什么。是你自己，已经有方向了。我所做的只是把你心里的方向牵出来。”

“已经足够了，老师！你不知道这一步有多难，这个明确的方向，困扰了我有多久！”

罗辑的声音有些惊喜。哪怕再智慧、再理智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不可能继续保持沉稳下去。

“地球间的文明，可以通过小规模战争和外交等手段，来试探相互间的善意。但宇宙不行。宇宙的文明，无法承担这种后果。嗯……我想想——”

罗辑思考着：

“宇宙文明间的善意和恶意。善和恶这类字眼放到科学中是不严谨的，所以需要对它们的含义加以限制：善意就是指不主动攻击和消灭其他文明，恶意则相反。宇宙中的文明，无法承担忽视这种猜疑的后果！”

“我们在宇宙中踽踽独行，小心翼翼，三体世界也同样如此。无论我们哪一方引来了更高程度文明的注意，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三体的军队到达地球，还有四百年时间。但这期间，我们足以寻找办法，用向更高文明暴露位置的方式，来威慑三体世界。他们离我们很远，但对宇宙来说，离我们很近。他们应该不敢承受更高文明可能的打击！”

在林明点开了罗辑的方向以后，罗辑的思路就像潮水般涌来。

一切都理顺了。

一切都明了了！

“多谢老师。”

罗辑说道，“我想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但这已经足以让我做出判断了。”

“这是你自己的努力，我没有帮多大忙。”

林明说道。

“没有老师，我可能会思考的很慢。说不准到我老死的那一天，都不一定能思考清晰。”

罗辑道，“这样的宇宙社会学，我觉得单纯用即时战略游戏来形容，已经不太恰当了。应该有一个更准确的比喻来描述。”

“黑暗森林。”

林明再一次提示，指出来这个三体里至关重要的理论。

“对，黑暗森林！就是黑暗森林！”

罗辑的声音激动起来，“宇宙是一座黑暗森林，而我们，都是森林里带枪的猎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招致其他文明从黑暗中射来的子弹！”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

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

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

被发现，总有一方被消灭！

这是三体中罗辑所整理出来的关于黑暗森林的描述。但现在，他还只能粗略地解释出来。但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