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劫难,让长安城南乱成一片,姜成正带着部下疾速前来,冲破晨雾直奔城南而去。
劫持萧荷凌的一帮人迅速分为前后两队,后队将萧荷凌的马车劫走,快马加鞭朝安化门赶去,紧接着,又是一辆朱色的马车从南边驶来,停在了萧荷凌先前的地方。
两队刺客见偷梁换柱已经顺利完成,便快速回归一队,准备一同朝安化门逃去,姜成却带着部下长驱而入,两队人马即刻混战一团。
姜成武功和刺客之比毫不逊色,手中长刀的光亮与劲气直朝领头的刺客眉心迫去,刹那间一旁边的帮手连忙冲上来,一声霹雳的挡刀震耳欲聋。
刺客人手过多,且有运货的马车拖着木箱掩护着,姜成额前冷汗如瀑,若长时间拖下去,必难自保!但那些刺客似乎并没有再做反击的准备,反而将那朱色的马车朝前推来。
姜成下令后退:“你们几个,看护好那朱色的马车,那是进宫的秀女。”
几名部下飞身下马,朝那马车围了过去,不远处的刺客见此情形,也朝南边退去数步。姜成神色一松,他的目的是保证秀女平安无事,现在让刺客跑了还能追究调查,并且自己势力太弱,的确不能和他们硬拼。
见姜成久久没有动静,那些刺客便拖着木箱朝安化门逃去,一路上冷箭频发,姜成连弓箭也未带出来,根本无从追击,且既然他们能从安化门逃出去,那么安化门必定失守,若是追上前去,反而是羊入虎口。
一名部下指着远处的一些黑色痕迹,道:“姜大人,那些是什么?”
姜成走上前去,俯身摸了摸,道:“像是火药。”
“火药?大人是说,那个箱子里装的是火药?”
姜成点点头,“看样子像是火药罢了,眼下刺客也已经逃走,回去报给大理寺吧,先看看马车里的秀女有没有受伤。”
一阵硝烟散去,长安城南再度恢复了清晨的宁静,刺客早已逃走,只剩那辆朱色的马车稳稳地停在姜成眼前。
姜成心底一松,朝里面喊道:“姑娘是否安好?”
过了片刻,从里面走出一名梨花带雨的女子和随从她的侍女,那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微染些许纤尘,想来刚才的惊吓必然使她惊魂未定。
见到姜成,那女子拉着自己的婢女跪下行礼:“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姜成扶起那女子,叹道:“是微臣失职,微臣原本是护送姑娘平安进宫的,却害姑娘半路遇上不速之客。”
那女子摇摇头,一脸娇羞,并不回话。
姜成打趣道:“古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深宫的险恶害了多少人,从前的女子是不想进宫,如今世道混乱,宫里反而快成了足以安身之地了。”
见此女始终不爱言语,姜成有些不自在,便顺口问道:“这位姑娘想必就是秀女萧氏了吧?”
女子神色一震,像是闪过无数忐忑不安的念头,良久才点点头,回答道:“是,民女萧氏今日得大人救命之恩,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姜成摇摇头:“职责所在,萧姑娘言重了。”
那女子望了望姜成,微微颔首,道:“不知大人贵姓?”
“哦,微臣免贵姓姜。”
“今日多谢姜大人。”那女子说罢,看着姜成的双眸,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瞬,姜成发现那女子除了沉鱼落雁之容以外,还有一双独特的瞳孔,仔细一看才能发现里面淡淡的异色。
那女子亦望着姜成深邃的双眸不语,两人相视片刻,目光里尽是彼此的倒影。
姜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略微尴尬,道:“微臣失仪,只是姑娘的瞳色好生特别。”
女子神色有些躲避,笑道:“哪里有什么特别,我只是个采选秀女罢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大家各有各的特别罢了。”
说罢,姜成便护送她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骑上马,朝大明宫的方向前去。
朱色马车内,那女子长舒一口气,像是紧张到了极点,连双眼亦微微泛红,身旁的侍女也轻轻安慰她道:“清芸姐姐,您如今已不再是齐尔清芸,而是萧清芸,是当今陛下的御妻!蒋大人悉心安排好了这一切,您千万不可暴露了自己的身世。”
清芸亦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道:“可是刚才姜大人,他,他发现了我的瞳色,若是他深究,便会知道……”
侍女摇摇头:“没事儿的,今日发生变故太多,这一点小事,姜大人不会记得。”
闻言,清芸稍稍放心,方才平静下来,掀开帘子,望着长安城的繁华,双眼充满了期盼。
日头渐渐愈升愈高,时辰已然不早,宫里亦开始为采选秀女的到来准备各式物件。
然而,今日一早,朱境殿的贤妃突然身子不适,其实这症状在昨天便有,先是昏昏欲睡,随后是腹痛,紧接着脸色苍白,导致现在连起床也没精神了。
贤妃郭氏,是棣王的生母。棣王是皇帝次子,名李祤。贤妃在宫中人缘极好,平白无故出现这般症状,不能不叫皇帝和太医们焦急万分。
这边厢,琅夏方才伺候着德妃更衣梳妆。
上午的含香殿十分清幽,画椽雕梁,粉壁素彩。
后宫妃子寥寥无几,德妃专宠数年,膝下却只得一子,便是景王,皇六子李秘。景王当年与三殿下虔王、五殿下遂王同时封王,亦甚得皇帝疼爱。
德妃虽然心爱景王这位独子,但也不让他常常进宫,说是规矩为先,男儿的志气当立于沙场,而非后宫此等儿女情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