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娘呢?还有兄长,还有司空峻,他们都去哪里了?!”
福安脸上泪痕未干,道:“小姐,小姐您小声些,咱们现在已经在宫里头了,这里是尚宫局啊,尚宫局的司设房。”
萧荷凌心中突然一阵惊恸,她的思绪慢慢回转到现实中来,她想起自己晕倒前的样子,当时还是在后偏房,在功德寺的后偏房,怎么如今便置身尚宫局了。
“是他!那个太监!”萧荷凌惊道。
福安劝慰道:“小姐,小姐没用的,咱们上哪里去找那个太监呀。小姐,你我如今已经置身宫中了,事情万万没有从前那样简单,如今每走一步便可能是深渊啊。”
萧荷凌神色迷离许久,方才渐渐平定下来,低低道:“没想到我几个月前错过的东西,如今还是回来了。”
说完,萧荷凌吃力地站起来,福安扶着她在房中慢慢走着,这间宫殿原是司设房的休息室,如今萧荷凌方才转醒,陆司设便将这间房暂时留给了她和福安。
萧荷凌行至铜镜前坐下,看着镜中的自己,道:“我是谁?”
福安一时茫然,不知如何回答:“这……小姐,您自然是您啊。”
“我不是说这个,”萧荷凌摇头道:“我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你忘了,我是被人顶替的秀女。”
福安这才反应过来,掩口道:“小姐不说,奴婢都快忘了。”
萧荷凌淡淡道:“如今你也不要叫我小姐了,你也不是我的奴婢,咱们同为司设房的宫女,从今往后,便都是陛下一个人的奴婢了。”
福安于心不忍:“小姐……”
萧荷凌长舒一口气,起身走回床边坐下,望了望这陌生的房间,满眼倒映着木梁椽柱、朱墙碧瓦,宽敞明亮,若是再睡十个人也睡得下,的确是宫里才有的屋子。前些时日,她还在功德寺前远望这重重碧瓦的地方,如今却已是局中人了。
萧荷凌再望向镜子中的自己,这一天一夜过去,自己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倒不是说容貌,而是内心。
突然,房门被打开,一个宫女满脸怒气,不满地冲着萧荷凌与福安吼道:“你,还有你,你俩既然已经醒了,还不来帮忙做事,想累死我们吗?”
萧荷凌和福安一脸茫然,那宫女继续道:“你们还不认识我吧?我叫斐翠,陆司设派我来监督你们。你俩在这里睡了一天一夜了,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再不做事,小心陆司设抽死你们,呵!”
说完,斐翠转过身,“砰”地将房门关上,快步走了。
见状,萧荷凌微微转身,看向福安,道:“委屈你了,以后在宫里,我便不能为你说上话了。”
福安摇摇头:“奴婢不要紧,倒是委屈小姐……委屈你了。”
萧荷凌疲惫一笑:“从前我总抱怨着自己没用,保护不了爹娘,保护不了兄长,保护不了你。”
“小姐,你能做的都做了,不能怪你自己。”
萧荷凌挺直了背,道:“罢了,自责再多也无用。福安,从今往后,咱们走的路也不复从前了。你说得对,我不是没用。其实昏迷那么久就像一场梦,它告诉我不要胆怯。”
福安欣慰地笑了笑,颔首同意。
“走吧,”萧荷凌起身道:“宫里将会是一条更难走的路,咱们再不做事,恐怕真要被斐翠口中的那个谁抽死。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我也只好随遇而安,宫里比不得外面,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福安颔首道:“嗯,我懂得的,那几个抓咱们来的小太监,这笔账往后再算,先慢慢找机会逃出宫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一切烦恼皆又烟消云散,主仆俩心力合一,总归有办法渡过一切难关,萧荷凌也劝福安乐观些,早晚能够从这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