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吗?”唐婉儿拉着她的小手,拿出手帕,仔细的擦干净饺子的脸,于是一张可爱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我吃饱了。”饺子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的肚子现在鼓的便像是个饺子一般。
“我可不可以在这边坐一会儿再走,就一会儿。”饺子可怜兮兮的看看唐婉儿,看看徐三,又看看刚落座的张进酒。
“当然可以,你想坐多久都行。”徐三道。
“老朋友你约我来此地,所为何事?”徐三看着自己的老友。
张进酒并没有马上回答徐三的问题,而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然后他就开始咳嗽,控制不住的咳嗽。一边喝一边咳。一直连续饮了三杯。
咳嗽的人本是不应该饮酒的,更何况他不只是普通的咳嗽。
“你本不应该喝酒的。”徐三嘴上说着,却也不拦他。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这落拓的中年汉子。
“我本就叫进酒,又怎么能不喝酒。”张进酒依旧咳个不停。
“你可知江湖上最近新出现一个组织,叫烛影摇红。”张进酒盯着徐三。
“我知道,刚刚还有几位‘大侠’提起他们,听说是个不输杨柳枝的杀手组织。”徐三也看着张进酒,他不知自己的老朋友为什么提起这个,但他既然提起,这事便绝不简单。
听闻此言,张进酒微微一笑,但这笑容却并不只是因为徐三的说出的答案高兴,反而夹杂这一丝无奈和落魄:“那你可知,他们最新的目标是谁?”
“是谁?”徐三看着他,心中莫名已有了一丝不安。
“我。”张进酒说完这个字,脸上的沧桑和落魄突然都消失了,只剩下洒脱和骄傲。
徐三的面容突然变得冷峻,他沉着声问到:“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有人出钱,要买我的头。足足值五万两。”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三一直是一个潇洒而又诙谐的人,即便是在生死关头也依旧洒脱如常。今天这般模样,唐婉儿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起来放荡不羁的人背后,可能会比常人更脆弱和敏感。
尤其是面对重要的人和事的时候。
“你总是这样。”张进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两个月前,有人请我去查一件事,一件很麻烦的事。要知道,查案子这种事,我这个痨病鬼可未必会输给你。”
“这件事牵涉极广,关乎整个武林,甚至可能……”张进酒突然转头看着唐婉儿:“就连唐门也牵扯在内。”
“啊?怎么会……”唐婉儿大吃一惊,能把唐门也牵扯进去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事情。
“其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这烛影摇红。”
“烛影摇红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甚至可以和杨柳枝分庭抗礼,这背后自然是有人扶持。但这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我却还尚未得知。”
“所以你想来找我帮忙?”徐三看着自己的老朋友。
“是,要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而且我绝对信任你。”
“我答应你。”徐三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张进酒也喝光了杯中的酒,虽然照旧咳嗽个不停,但这杯酒他一定要喝。
“我们一起。”唐婉儿看着徐三,伸手拉住徐三的手。
饺子就瞪着她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这三个人。年幼的她还不能理解这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奶奶奶奶,我要吃面。”一个孩童的声音在客栈外响起。
“不是刚吃了年糕,怎么又要吃面。”原来却是那老妪带着她的孙儿走到了这客栈。
“我要我要。”“我也要我也要。”
于是那几个小孩子就又吵闹了起来。
对于小孩子而言,这吵闹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而且这岂不正是对付带孩子的人的最好的武器。
但这次却不再管用。
只见那老妪抓住其中一个已经哭闹着走进客栈的孩童,用力的打在他的屁股上:“要什么要,要什么要。”
于是屋内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看着这一幕。
“吃什么吃,吃什么吃,小心吃成短命鬼。”那老妪愤愤的咒骂着。
就在这“鬼”字刚出口的一瞬间,那老妪和那几个孩童的袖中便飞出了不知多少把的飞针和暗器,飞向坐在屋内的张进酒。
坐在客栈内吃酒的那些江湖客,也纷纷拔出了兵刃。
陆修庆、陆修远的脸上哪里还有刚刚那好似醉鬼的神色。谁要是说他们吃醉了酒,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就连那正在擦桌子的小二和站在柜台后算账的掌柜,也都掏出了早就藏在袖中的暗器兵刃。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张进酒。
这一切本就是个陷阱。
一个针对张进酒的陷阱。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张进酒并不感到惊慌。这两个月来,他已经被刺杀过二十七次。
而现在他还好好的坐在这客栈里,在和徐三、唐婉儿饮酒聊天。
纵然他是个痨病鬼,那也是个极为可怕的痨病鬼。
在那些暗器飞刀一出手的时候,张进酒的飞刀也已出手。
若说飞刀,只怕这世间还没有几人比他更擅长。
便是以轻功和暗器闻名江湖的燕子门掌门李璟华,也未必能赢得过他。
所以那些暗器还未到他身前,便早已被他的飞刀斩断。
无论是飞针、毒镖,还是蒺藜,都被他的飞刀从中间斩断,不差分毫。
便是找来城里最灵巧的工匠,拿最精巧的刀也未必能做到。
徐三和唐婉儿也早已出手。
太行双雄和周围那些江湖客已倒在徐三掌下,而那掌柜和小二也已被唐婉儿制住。
就这一瞬间,他们已经制服了所有人。
“你们是什么人?”徐三愤怒的看着那老妪。
“烛影摇红向夜阑,尊前谁为唱阳关。”那老妪阴沉的笑着她那皱纹密布的脸,现在就像一个被踩烂的丝瓜一般。
原来她们便是烛影摇红的派出的杀手。
饺子早已吓得呆在那里,浑身上下不住的发抖。
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说罢那老妪和她身边的四个孩童便已飞身闪出窗外。
徐三和唐婉儿也追了出去。
他知道想要从这些人嘴里问出话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他有的是办法。
但若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追出去。
唐婉儿也是一样。
当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所有的活人和尸体都已不见。
就连饺子也不见了。
唯一还在的,便是张进酒的尸体。他就那样趴在地上,一把刀从腹部扎入了他的身躯。
是谁杀了他?
在所有人都被制服或杀死的情况下,是谁杀了他。
只有一个答案。
――――饺子。
她本就是与那老妪一伙的。
这些事都发生在徐三和唐婉儿追出的瞬间。
“小丫头,你没事吧。”张进酒拍拍饺子的肩膀。
虽然被刺杀的人是他,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关注了这坐在自己旁边的小乞丐。
更何况饺子本就是个惹人怜惜的小姑娘。
“叔叔,我害怕。”饺子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一滴,两滴,就那样滴落到地面上。
“不怕,有叔叔在。已经安全了。”张进酒把饺子护到自己怀里。
“好,叔叔我不怕。”话音还未落,一把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尖刀便已刺入了张进酒身躯。
刀柄却是握在饺子手里。
“叔叔,你死了,我就不怕了,奶奶就不会打我了。”饺子看着那佝偻的老妪远去的背影,嘴角带着笑。
有谁能想到,这天使一般的面庞下,却是如此一颗残忍可怖的魔鬼的心。
原来她却是与这老妪是一伙的。
徐三之前分不清是有四个还是五个孩童,便是因为她。
徐三第一眼是看见了她的,一眨眼她却已经不见了。
这样的武功自然是可怖的。
一个八九岁的女童,又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这实在是一件更可怖的事情。
果然,那些看起来很可怜的人,并不是每一个都是真的是值得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