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二章 舒哲的道歉信(1 / 2)渣了我后,他们悔不当初首页

云飞镜再听到舒哲的消息已经是一周后了。

她当时正在客厅茶几上翻检资料关于那个周海楼逃出来的行为矫正中心的后续资料。

程涟舟这几天已经开始初步教她怎么看文件怎么对报表。

不过她手上现在拿的东西和程涟舟教她的都没什么关系那是一沓有关学生的,后续的回访资料。

就像是程涟舟提醒她的那样这些学生是未成年人他们是有家长的。

云家可以打击掉一片类似的学校,可以让这些孩子们被从学校中解放出来,但却不能把他们从家庭中剥离出去,也不能改变他们家长对孩子们监护人的身份。

只有一部分家长接受了云家推荐的心理咨询师。

剩下的那一部分家长,要么只接受了免费的医疗体检,要么连体检都没有在云家这里做。

他们表现得像是孩子遇到了什么丑事一般,在被通知接回孩子的当天,在弄清楚了这个行为矫治中心本质的当天就讳莫如深地带着孩子离开了。

云飞镜单是看着这些记录,就感觉自己一阵阵的头疼。

她现在不得不承认程涟舟说得对。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没有家庭没有亲人。学校是她和社会唯一的联结她也很少考虑家庭对于普通人的意义。

她自己就遭受过校园暴力正因如此她才习惯性地以自己作为案本。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校园暴力甚至不局限于校园它是个和家庭紧密缠结在一起的东西。

云飞镜终于慢慢地领悟了。

小孩子是很脆弱的青少年则是一张绷紧易断的弓。

一个人在童年时受到的伤害甚至可能贯穿他的整个人生。

所以人们在成长过程中,来自家庭的支持一直被认为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如果家庭给予的教导足够地积极,足够地优秀,那孩子在遇到校园暴力的第一时间,自己就会有更多的能量来应对。

假如家庭教育稍逊一筹,孩子虽然不能完美处理校园里复杂的暴力关系,但他肯回家求助,又能得到父母的即刻支援,情况也会大有好转。

再或者孩子的性格比较内向,不会自己说也没有关系,沟通之中家长能看出自己孩子的不对劲儿。

可是还有那么一部分家长,他们冷淡地无视孩子发出的求救信号,或者干脆为虎作伥,自己转过脸来,成为一根加害的稻草。

“那你为什么不反思一下,怎么他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呢?”

“如果不是你自己好欺负?他为什么要欺负你?”

“你还有没有有点出息?”

他们的态度,让孩子甚至不敢再张口向外界求助。

说起来,有一件事,即使是云飞镜这样关于家庭记忆比较匮乏的人都知道。

天下间百分之九十九的家长都会问孩子一句“最近学的怎么样?”、“考试考得怎么样?”、“我听老师说你成绩退步了?”。

可他们却不是人人都会问:“在学校里有没有和人口角?”、“今天有没有和小朋友发生冲突?”、“公交车上没有不认识的男人故意来贴你的背吧?”。

和性教育一样,校园暴力也是“被耻于提及”的一环。

被欺负是要让人感到羞耻的。

被侮辱也是要让人感到羞耻的。

从家庭里被切断了求助的通道,就像是在深海里被人断掉了吸氧的管子。

而遭受校园暴力的大多数孩子,除了学校和家庭外,就真的没有第三条求助的渠道了。

云飞镜翻过一页“拒绝咨询名单”上的家长亲笔签名,终于再不忍看下去。

她合上纸页,长长地叹了口气。

云笙就在这个时候走过来,在云飞镜身边的沙发上坐下。他非常耐心地问云飞镜:“在想什么,可以告诉舅舅吗?”

“我发现我之前的思路太窄了。”云飞镜如实相告。

“我原本的想法是,给孩子们一个寻求帮助的渠道,所以我需要专业人士来和校方协调,需要心理咨询师来做事后的心理调节,也需要一些手腕,以备走到最后一步,干脆要给同学换个环境转走。”

云笙平静地看着云飞镜,认真倾听着她的每一句话:“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发现,我不能只对着孩子对话。”云飞镜伸手点了点茶几上那份白纸黑字的名单,想到其中代表的意义,心里就沉重了几分。

“更需要被对话的人,是那些父母们。”

为什么会有这种行为矫治中心?

因为有利益可图。

为什么在这里会有这么大的一个缺口,这么大的利益能够让人图谋,以至于让后来者如苍蝇逐臭一般嗡嗡而上,挥之不去?

关键还是在于父母的关系。

就像是云飞镜至今也不愿意认周靖,周海楼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周靖一面一样,天下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做好了当父母的准备的。

他们或者把孩子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认为孩子“走偏”了就是要“管教”一下。

于是他们把孩子送进一张明摆着就是在吃人的巨口里。

他们或者忽视孩子的感受,认为小孩既然才一丁点,那就不会痛苦,不会难过,疼两下就忘了,挨打又是多大点事儿呢?

小孩子说什么腰疼,小孩子根本没有腰!

“他们在教育孩子,但其实自己才更应该去接受为人父母的教育吧。”云飞镜叹息着感慨。

“嗯,那你想怎么做呢?”云笙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顺着云飞镜的思路非常温柔地引导下来,“你想要怎么办?”

“以我现在的身份,能做的事不多,能做得格外好的事就更少,但也不是没有。”

云飞镜不自觉地交叉起手指,当她在考虑什么事情的时候,头脑和心都会变得格外地平静。

“我可以尽力地先做宣传。”

她还是个学生,还是未成年。

即使真的立刻成立一个基金会,最开始的雏形也必然要云笙等人帮她搭建,她更不可能有时间有精力亲自经营。

往大处推动立法的事情可以同步进行,但未必会有很好的效果。

她可以用各种渠道向上提议,可以组织学校里的活动,可以周末的时候和朋友带着画报在地铁站站人墙但还是不够。

但她能做的那些事情,归根结底说起来,就是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