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看着梁玥脸上不似作伪的疑问,不由仰起首来,朝天翻了个白眼
赵卓那小子行不行啊?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结果人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又低头冲着梁玥解释:“赵伯庸,就是今天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个。”
梁玥恍然原来是这个人。
她猜不透赵旭的来意,但还是能从他语气中听出这两人关系不错的,只得斟酌着道:“赵将军古道热肠,多次出手相救,妾自是感激不尽。”
赵旭眉毛动了动古道热肠?赵卓?
呵。
腹诽归腹诽,赵旭还是乐得梁玥有这么个误解,清了清嗓子,开始细数赵家的家世,“赵家虽不是晋初的开国的几大世家,但在朝中也有些地位,伯庸的曾祖也曾任过太尉一职。如今天下纷乱,李用专权,中原志士纷纷揭竿而起,父亲也就是伯庸的父亲也在其列,散尽家财,于陈留征兵抗李,陈留乃是”
他说了一半,突然眉头一紧,低低地“切”了一声
真是傻了,跟个女人讲这些白费口舌,果然是让那张脸给惑着了。
看了眼认真倾听的梁玥,他有些不大自在地动了动,屈起了一条腿,侧了侧身。
月光从窗隙洒过,梁玥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思绪有些停滞
真真帅!
锋锐的剑眉斜斜入鬓,眉尾处一道斜斜的疤痕擦着眼角而过,丝毫无损他的相貌,反倒平添几分野性。
他此刻单腿曲起,一手搭在膝盖上,另手的手肘斜斜地靠在一旁的矮几上,漫不经心地看过来一眼,雄性荷尔蒙便扑面而来,让人心跳都快了几分。
梁玥轻轻吸了口气,半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他
这会儿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
赵旭余光瞥见她那反应,心情骤然恶劣了起来
他有那么吓人吗?!
下意识抬手,想要摸眼角上那块伤疤,手在半空中滞了滞,又重新按回膝上。
他又不是娘们儿,长的好看有屁用?!
难得冒出来点的耐心被磨了个干净,赵旭语气冷淡道:“伯庸姿容不俗、文武皆备,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可愿意跟了他?”
他虽这么问着,语气却是不留否定余地的强势,他问完后,在屋内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了正酣睡着的梁瑶身上,威胁意味甚是明显。
希望她识趣儿点,将人打晕带走也麻烦得很。
梁玥如何看不懂他的威胁,脸色当即难看了起来。
白日里,于夫人被那都尉搀扶起来的那一幕骤然浮现在眼前,拈着衣袖的手指收紧,她强自笑道:“赵将军乃是少年英雄,自然是惹人倾慕,只是妾身蒲柳之姿,怕是入不得将军之眼,阁下说笑了。”
“蒲柳之姿?”赵旭将视线转回来,眯眼打量着她,倏地挑了挑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放心,他看得上你。你就说你愿不愿意罢?”
梁玥嘴唇抖了抖,她隐隐察觉出自己的意愿似乎改变不了结果,在这般情形下,顺从似乎才是最好的答案。
比起白日所见那些被欺侮的女子,只跟了一个人似乎已经是极不错的结局了。
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句“愿意”来怎么可能愿意?!她虽没指望这辈子能像前世那样自在地谈个恋爱,但也没给人做妾的想法先不论感情如何,两辈子都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谁愿意去那些高门大户里当个任人磋磨的玩意儿?
这世道,妾室也真和玩意儿差不离了,主人家愿意,交换、赠送侍妾,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何况,看眼前这人这般轻慢的态度,恐怕连个妾的混不上,怕是个通房罢?!
赵旭看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贝齿在莹润的下唇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凹陷,这般咬着下唇的姿态,显然是极为难的。
看着美人这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赵旭心中一动,却没有丝毫怜惜,反倒是隐隐生出一股兴奋来,直想欺负得更狠一些,让她哭出来才好。
想着,舌头不自觉地滑过尖锐的犬齿,眼神一寸寸扫过她的面容。
他眼中的侵略之意毫无遮掩,四下空气都凝滞了起来,梁玥敏感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但脑中却越发的冷静了下来。
她听着自己用一种极冷静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平稳道:“赵公以诱敌之计轻取东平,着实高明。然兖州非止东平一处,其余各地虽是名属陈潼掌管,实则各自为政,赵公若以为取得东平,便是取得兖州,怕是想的过于简单了。”
“况且,兖州境内匪患横行,百姓频频遭其劫掠,早已无力再供给军队,若是赵公执意驻扎东平,怕是粮草用尽之日,便是撤出兖州之时”
说出了那么一段话来,梁玥自己也有些蒙圈儿:这指点局势的语气是什么鬼?而且,这段话里透漏的那么些信息,她一个古代版阿宅,怎么可能知道啊?
但莫名的,梁玥就是对这段话的可信度十分笃定。
方才那有些危险的气氛散去,梁玥定了定神,继续道:“我乃是梁家长女,梁家虽无甚显贵门第,但尚有薄财。如今我姐妹二人幸得赵将军照料,感激不尽,兖州匪患除前,一应粮草供给,梁家愿倾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