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携千浮雪来到伏魔山山脚下的一座依山傍水的小木屋,这座木屋,是白夜为自己以后的归隐做的准备,在千浮雪出现后,他的生活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下二字,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日益减少,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内心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
他将千浮雪放平在榻上,全然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盘膝而坐于千浮雪身后,运气,为她疗伤,但他却逐渐发现,千浮雪的伤,比他预期的还要复杂、凶险......
午后的阳光和煦明媚,连祺从来没有睡的这么舒服过,这两日,他师父天松掌门出山游历去了,山内无人看管,他也就松散了下来。
睡的正香,忽然,脸上传来一阵温热,还湿漉漉的......连祺摆了摆手,翻了个身,困困的道:“嗯......谁啊,别闹。”
忽然,腹部像是被人来了一记闷拳,连祺呃的一声,抱腹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叫苦不迭,撇头一看,只见夜北溟蹲坐在一旁,见他扭过头一脸幽怨的看它,它立即别过头去,傲娇的舔着爪子,好像这事与它无关。
连祺道:“我说你怎么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我救了你一命,你不说报答感谢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这样对我,你是不是以为你很娇小可爱,拜托,那么大的体积,就不要随意往别人身上跳好不好啊......”抱怨完继续抱着肚子哎呦哎呦。
夜北溟眨巴眨巴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忽然乖巧,面对着连祺坐下,晃晃尾巴,连祺看着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夜北溟歪了歪脑袋,连祺根据狗的习性来判断,它这应该是饿了:“饿了?”
夜北溟立即站起身,亢奋的绕着他脚边跑,这代表他猜对了,连祺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道:“知道了,跟我来吧。”说罢,兀自地往前走去,身后的夜北溟,却已是满头黑线,石化当场......它不敢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居然被摸头了,但是,为了吃到好吃的,他忍了,立即多云转晴似的,摇头晃脑,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白夜额头渗出滴滴汗沁,像外面骄阳下,躬身而作的农家,汗流不止,微阖的双目,逐渐收紧,仿佛陷入了梦魇无法抽身,他探到,千浮雪的灵体,已被灼裂,几乎无法愈合,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已四分五裂,灵力在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迅速消散着。
白夜收回了术法,自己的身体比千浮雪的好不了多少,一口鲜血涌出,但他好像全然不在意似的,再次将千浮雪放平躺好,抬步下榻,将布子打湿,给千浮雪擦拭着面庞。
他心里明白,救治千浮雪,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割灵,所需代价,便是献灵者,将只剩下十日的寿命,面对死亡,白夜从容淡定,他云淡风轻的做着准备工作,为千浮雪擦拭面庞,擦拭躯体。
他看着千浮雪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但依旧平淡,尽管内心隐隐作痛,当他解开千浮雪的衣领,看到千浮雪白皙的肌肤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灼痕时,冷静面对一切,擅长压抑内心的他,在这一刻,也无法忍受住心底的绞痛,像是被千刀万剐,像是被千万柄利刃划过。
终于,他捂着胸口,痛苦的蹲下了身,浑身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心痛,为一个人流泪,就连当初得知昷婼大婚,他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此刻,他也体会到了,天帝口中所说的,动情者,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心痛之感,牵动情脉为之震颤,现在的他,浑身都充斥着这种感觉,这感觉翻山倒海般的向他袭来,让他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