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一声声被敲响整个京城又一次被白幡笼罩。陆清浅换了素白的衣裳,靠在綦烨昭怀里哭的眼睛都肿了,而皇帝陛下呆愣愣的仿若失了魂只本能的扶着她不让她跌到。
苏月婉与穆心鸢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回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后宫谁不知道皇贵妃与太后积怨已久无非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显出几分表面平和陆清浅这情真意切哀毁过度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样子自然是做给綦烨昭看的。皇贵妃狠哭过一阵脚步虚浮的勉强站起身招了穆心鸢与韩云衣上前柔声道:“陛下与太后母子情深,听闻噩耗伤心不能自已想来太后的丧仪他是没法照应周全的。本宫又是这个情况”她摸了摸隆起的小腹无奈道:“你们俩年轻有能力对太后亦是孝顺不如这治丧的事儿就由你们俩一块儿担起来吧。”
她声音虽是不大,可内殿里这会儿除了低微的啜泣便是压抑沉默所有人都将她这一番话听的清清楚楚。苏月婉的指甲刺入掌心,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綦烨昭总算抬起头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又看她苍白的脸与乌青的眼圈,神色缓和了些的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陆清浅有些劳累是真,可非要将手中权力交出去,却是另有旁的原因。綦烨昭到底心疼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叫了金橘过来扶皇贵妃先回长乐宫里歇着,等哭灵开始再过来不迟。
陆清浅顺水推舟的应下,回到自个儿寝宫合衣小憩,实则与瑞秋仔细商讨:“你觉得她们能发现端倪么?”
瑞秋仔细算计一遍肯定的应道:“哪怕穆心鸢不是个细致的人,韩云衣可是憋着劲儿表现的。那人留下的破绽太明显,想不注意都难。”
陆清浅忍不住叹气:“说来也怪我,平白无故的救太后一回干什么?反倒让她误以为是药效不够猛地加了量,如今是来不及收拾残局了。”
那日宫人将她请去延寿宫,当着綦烨昭的面,她不及细想就舍了几滴药液在太后的药碗里。也是那日为了取药重新将药植师系统开启,瑞秋习惯性的扫描周遭,就发现穆太后的饮水中竟然溶了过量的食盐。
盐是个好东西没错,可对于患有严重高血压心脏病的人来说,过量的盐分就是催命符。若是换成旁人,吃的盐多了还晓得多喝水缓一缓,偏太后一直昏迷,只能任人一步步将她推进深渊。
有了瑞秋的提示,陆清浅轻易就查到两年前太后曾病了一回,之后虽是痊愈,味觉却差了许多,分外喜欢吃重油重盐的菜品。因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无论御膳房还是延寿宫的小厨房都只会投其所好不敢违逆,偏那时宫务也掌握在她自个儿手中,陆清浅接手宫权后萧规曹随,全然没发现其中的不妥。
老人家身体代谢能力本就平平,太后又是个喜静不喜动,不怎么爱喝水的人。陆清浅后知后觉的想,这大半年来太后表现出的各种症状不正是心脑血管疾病的特征么?说不得她这病的罪魁祸首,正是这样长期超量的摄入食盐。
药物入口容易惹人怀疑,可谁会在乎饭菜里多放了几粒盐?太后不知不觉中了招,直到中风晕倒,在太医御医们看来也不过是“老人病”加上“气急攻心”罢了。
凭良心说,这确实是个十分精妙的算计,除了陆清浅这样手握系统可以不动声色下毒,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谋害方法。而那人不惜花费两三年时间慢慢图谋,显然是不准备给太后活路的,在太后彻底失去抵抗力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下死手。
连续两天的浓盐水几乎让太后送了命,若不是陆清浅横插一杠子,太后的丧礼早几天就已经开始了。可惜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搅和,让那人慌了手脚下了狠心,索性将水里的盐分再增加了许多。
可惜她不知道溶解度与温度有关的道理,亦找不到机会将那一壶水倒出去。陆清浅离开时,已经晃眼看到水温渐凉的杯子里渐渐形成的盐结晶。而她在想通了前因后果后一点儿都不愿亲自处置那人,索性找借口离了延寿宫,任由敬妃与韩昭媛去折腾。
“安全起见,你干脆动动胎气吧。”瑞秋劝道:“反正也就看着吓人些,不疼也不伤身子,还能躲过每天去灵堂跪着哭两个时辰。”
皇贵妃娘娘从善如流,素手在嘴边一抹,一枚药丸已经悄无声息咽了下去。不过半刻钟,外头候着的金橘就听到屋里压抑的呼痛声,赶紧挑了帘子进来一看,陆清浅身下已是一片血红。
幸而陈太医一直呆在长乐宫里听候吩咐,一通扎针煎药之后,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皇帝陛下闻讯亦顾不得在延寿宫里哀伤,急冲冲赶到长乐宫里探望,只是此时陆清浅早已陷入半昏迷半沉睡,苍白单薄的让他揪心。
生母病逝不到一个时辰,最心爱的女子又陷入危险,綦烨昭心里凉成一片,惶恐的仿佛天都塌了。他握着陆清浅的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滴滴落下:“都是朕的错,朕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让你陪着朕没日没夜的熬,你一定要好好儿的,千万不能有事。”
陆清浅其实听得到他的声音,只是意识进入系统空间,无法挪动身体或说话罢了。瑞秋眼神晦涩的看她,轻声问道:“你这会儿什么想法?不会被他感动了吧。”
陆清浅忽然就笑了。伸手揉了揉瑞秋的脸,她无奈的叹气:“虽然我表现的是贱女配渣男上赶着给他讨好送福利,可我怎么想的你会不知道?”
瑞秋顺从的跟着笑了:“我当然知道,你就是个没感情的骗子,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将真心捧给你,你在随意逗弄或者抛弃。”
陆清浅假作没有看到她越发中性化的形态,只摇头反驳道:“我没感情是真的,但这是病,还没药医。至于骗感情我绝不承认,綦烨昭非要自我攻略我也不能拦着他呀。”
她说綦烨昭却不说瑞秋,瑞秋同样沉默的回避了这个问题。她有耐心等待陆清浅的抉择,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心以陆清浅的性子,要是她当真没有一点儿动摇,早就直接将系统格式化了,何苦逃避般将系统关了整整四个月?
皇帝陛下哪里知道他的爱妃是有了万无一失的把握后才自个儿主动动胎气逃避哭灵的?他毫不犹豫的将留守延寿宫的太医团并刘御医一块儿宣过来给皇贵妃会诊,生怕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一个不好也跟着太后去了。
刘御医顶着陛下的威仪给陆清浅把过脉,又和陈太医商量几句,才躬身禀告:“皇贵妃忧思甚重又操劳过度,才有了滑胎之相,当务之急是让娘娘好生歇着养胎,最好是一直将养到孩子生下来。”
言外之意就是操持宫务也好给太后守灵也罢,这位主儿是完全参与不了了。綦烨昭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反复追问:“皇贵妃当真没有生命危险?”
刘御医哪里敢打包票,只能斟酌道:“目前只是小产之兆,并不算危及生命。只要娘娘不再累着,不出意外,由臣等精心调养,想来是可以安然度过的。”
皇帝陛下这才松了口气,颇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感激。至于说让陆清浅去给太后哭灵,他是全然没了这个念头。总归孝顺也不在这一时,便是太后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陆清浅枉顾肚子里的皇嗣去守灵吧。
他仔细交代金橘香橙她们:“你们主子醒了之后让她别着急,好好将养身子,朕得空会来看她。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库房里没有的就让林公公去朕的私库里寻。太后那儿也不必她多操心,她且顾好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金橘抹了把眼泪应下,綦烨昭却是舍不得离开。他的缓缓这般昏睡过多少次了?第一次西巡时中箭,后来接连两次小产,及生下四宝后累晕过去,每一回都让他心惊胆战,心疼又心酸。
寝宫里沉默而静谧,连带着綦烨昭绷紧的神经与心中悲切都沉淀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皇帝陛下不悦的起身询问:“是谁在那儿吵闹?”
林公公往外头转了一圈又飞快的跑进来,脸色却是有些发青。他低着头小声禀告:“是敬妃娘娘和韩昭媛,说是在延寿宫里发现了不对劲的东西,特来请您去看看。”
“不对劲?”綦烨昭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是怎么个不对劲?”
“来传话的宫女也说不明白,不过韩昭媛特意吩咐她再请了太医一块儿过去,说是怀疑那东西与太后娘娘驾鹤西去有些关系。”
綦烨昭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咬着牙大步往外走,一边吩咐道:“宣刘御医,让他和朕一块儿去延寿宫里瞧瞧。”
顾不得跪了一地行礼问安的妃嫔,綦烨昭在穆心鸢与韩云衣跟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她们,听不出喜怒的沉声问道:“是你们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敬妃对他向来惧怕,被他问这一句,脚脖子已是忍不住的发抖。韩云衣勉强镇定的指了桌上的凉开水给他看:“适才臣妾看到这杯子里有东西,问过伺候的宫女才知道是太后娘娘饮用的茶水。只所有人都推说从未见过这种颗粒,臣妾亦是无法,只得请您与太医来瞧一瞧。若是这东西无妨也就罢了,若是当真不妥总要找出是谁做的罢。”
不愧是将门虎女,饶是被陛下的低气压笼罩的声音打颤,叙事依旧条理分明。綦烨昭盯着那个茶碗看了一会儿,不置可否的后退一步,示意刘御医过来查验。
可怜刘御医这会儿也是胆战心惊万一太后娘娘是因中毒而亡,那他少不得要被判个失察渎职,是革职查办还是秋后问斩全在皇帝陛下的一念之间。
小心翼翼的端了杯子看过,又找了银针反复试探,却始终判断不了这是什么。刘御医大着胆子用手指沾了点儿茶水点在自个儿的舌头上,微微咂摸了味道,眉毛一抬“咦”了一声,放下杯子禀告道:“里头并非毒物,只是放了许多盐罢了。”
“食盐?”綦烨昭皱眉:“为何要给太后喂盐水?”
刘御医也是满头雾水:“微臣等并未吩咐宫女们给太后喂盐水,不知是何人自作主张所为。且按理来说太后脏腑状况不佳,该用清淡些才对,这盐水也实在太浓了。”
“所以这盐水对太后有害?”綦烨昭敏锐的捕捉到刘御医话中之意,锲而不舍的追问道:“若是太后饮多了这种水,会不会妨碍她康复,甚至导致她越发病重?”
刘御医迟疑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摇头:“微臣并未研究过这个问题,不敢信口雌黄。若是陛下应允,臣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让微臣与同僚一块儿探讨探讨,或是提几个死囚来试验一番。”
綦烨昭毫不犹豫的允了,又看向满屋子的太监宫女,浑身杀气遮掩不住:“负责太后饮水的是谁?滚出来给朕说清楚,里头的盐是怎么回事?!”
宫人们跪地瑟瑟发抖,却始终没有人出来招供。綦烨昭心火更胜,干脆一挥手:“所有人都拉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关键时刻,还是乔嬷嬷老泪纵横的跪下求情:“这里都是伺候主子的老人,陛下便是要罚,也请暂时押后吧。伺候茶水的是二等宫女灵犀,刚才老奴还见着她了,只这会儿却不知上哪儿去了。”
乔嬷嬷与太后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皇帝陛下自然要给她两分颜面。林公公有眼色的赶紧派人去寻那个灵犀,没想跑腿的小太监转头就回来了,哭丧着脸磕头禀告:“灵犀已经在下人房里服毒自尽了。”
綦烨昭眼中寒光闪过。若说刘御医的迟疑还只是三分可能,灵犀畏罪自杀便基本坐实了太后是被人所害。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皇帝陛下再顾不得许多,派了大内侍卫将各处宫闱团团围住,心腹女官带着内务府的人直接搜查后宫,势要一举将这大逆不道之人给扒出来。
唯有林公公顿了顿脚步,冒死提了一句:“皇贵妃那儿是不是且暂缓?太医才说了她不能劳神费力,您这么一折腾”
綦烨昭也确实没怀疑过陆清浅,听得心腹大太监提醒,忙又将女官叫回来吩咐道:“长乐宫就不必问了,往来走动也别闹的太过,千万不可扰了皇贵妃休息。”
女官俯首称是,带着人自去办差不提。延寿宫里跪了一地的娘娘小主们心里酸的要死,脸上却不敢显露出分毫来。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綦烨昭坐在椅子上狂飙冷气,谁也不敢凑上前去劝解。后宫妃嫔们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她们虽然没谋害太后,可谁没有点儿小遐思小秘密?另有几位还带了家中谋来的秘药悄悄存放,生怕被女官们搜出来触了陛下的霉头。
可惜天不遂人意,女官们自有搜查的手段,还真让她们找出许多“不合规矩”的东西。綦烨昭看的冷笑连连,满脸嘲讽的嗤道:“朕只当你们温柔可爱,可没想过你们一个个都有大本事傍身呢!好!真好!”
一众妃嫔被吓的浑身发抖,有几个胆小低位小主更是吓的连连磕头求饶。綦烨昭看也不看她们的丑态,只盯着女官问道:“你们只查出这些来?”
为首的何姑姑依旧镇定,跪下行礼道:“主子们宫里确实是没有旁的了,不过用食盐谋害太后的法子本留不下什么痕迹。陛下若真要查,不如拘了各位主儿近前的大宫女问一问,当主子的少有秘密能瞒过心腹宫女的。”
可见这是个狼人!林公公默默在心里给何姑姑打上敬而远之的标签,往后千万不能得罪了她去。綦烨昭心头正烦躁,也顾不得给谁面子,上前一步逼问何姑姑:“你确定这样可以问出真凶?”
何姑姑冷静的摇头:“若是真凶真的在各位主儿里头,那就一定可以问出来。若是问不出个结果,也就说明真凶另有其人,陛下还要审问内务府和各尚宫局,凡是与宫女灵犀接触过的人都有可能是真凶。”
綦烨昭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的厉害,索性点了何姑姑道:“三日,不,一日。朕给你一天的时间,今日之内后宫上下皆听你调度。若是你在今日找不出谋害太后的真凶,你就自个儿提头来见吧。”
何姑姑并不惧他威严,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复又问道:“那皇贵妃处”
“皇贵妃自不会有这样的心思。”皇帝陛下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就不用往长乐宫去叨扰了。”
何姑姑领旨去了,綦烨昭回过头来眼神晦暗的看着屋里的妃妾,轻声却不容反驳的吩咐:“你们也别往旁的地方去了,一块儿就在这里给太后守灵吧。”
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应了,并不敢提出反驳来。皇帝陛下看了韩昭媛半晌,直到她身形忍不住颤抖,才点了点头道:“你是个好的,太后的丧仪和守灵哭灵都由你安排。”
明明皇贵妃点的是穆心鸢与韩云衣两人,甚至敬妃的位份还在韩昭媛之前,可陛下发话,谁也不敢有半点不遵从。穆心鸢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韩云衣比她更利落果敢,只得乖乖后退一步,将主位让给韩昭媛发号施令。
至于身为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显然已经被所有人彻底忘在了脑后。苏月婉做下的糊涂事太多,不仅将潜邸旧人的好感值彻底败光,连新晋的妃嫔们也敢打心眼里的看不起她。可是她一无靠山二无实权三无子嗣,连陛下也彻底厌弃了她,除了将自己缩在角落假装是个透明人,她又还能如何呢?
皇帝陛下环顾这满屋子容貌姣好的女子,想着何姑姑查出来的些许手段,只觉得从心头冷到了四肢百骸。再看一眼太后遗容,綦烨昭再也忍不住,带着林公公匆匆出了延寿宫,径直往长乐宫里去喘息片刻。
幽然暗香沾染了冬日凛然悄悄吐露芬芳,长乐宫外殿的墙角处,数枝腊梅兀自热闹的开着。金橘拿了把金绞剪左右打量的挑选花枝,看陛下进得门来,急忙屈膝行礼。
綦烨昭闻着醉人的花香,周身寒意也渐渐平息。抬手叫了起,他一壁往里走一壁随口问:“皇贵妃可醒来了?”
金橘将剪子交给旁的小丫头,自个儿跟在陛下身后一块儿进屋,口里答道:“娘娘刚醒来,仍是觉得有些疲倦,太医让主子用些好克化的膳食便继续歇着。”
綦烨昭点点头,推开了内殿的门,又穿过两重帷幕,正看到半躺在床上的陆清浅。皇贵妃娘娘亦是惊讶:“您不是在延寿宫里忙着么?怎么得空过啦了?”
她有些赧然的抱歉道:“可惜我身子不争气,竟是没法儿送母后最后一程。”
她眼圈儿犯红,泪珠又掉落下来。綦烨昭跟着鼻子一酸,哑着嗓子劝道:“你好好将养,别想那么多。”
陆清浅低声“嗯”了一句,仍是抹了一阵眼泪才平静下来,复又再次问道:“您怎么没在延寿宫呆着?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綦烨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韩昭媛的发现说了,又解释道:“何姑姑做事儿有些泼辣,说不得会闹出什么动静来。朕怕你听见了多想反倒不好,干脆与你先说明白。”
陆清浅了然的点头,抿了抿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她握着綦烨昭的手轻轻用力,仿佛这样就能带给他坚强支撑的力量。
綦烨昭揉了揉她散乱的发丝,正要再安抚两句,却听到外头传来匆匆脚步声。何姑姑不顾林公公的阻拦在外头高声禀报:“奴婢已经查到线索,亦知道是何人所为了,请陛下移步御览供词,并将安修仪立刻捉拿审讯!”
听到安修仪三个字,綦烨昭先呆了呆非是他觉得这个人不该是凶手,而是在他脑子里,几乎已经忘了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
安修仪,陈笑雪,与陛下同岁,是綦烨昭的第一个女人。在綦烨昭的印象里,她始终是衰老苍白病恹恹的模样,低调卑微的让人根本不愿意多施舍一个眼神。
皇帝陛下愣了一刻,只觉得匪夷所思,又变成暴跳如雷。他快步到外间直视何姑姑与一众女官,控制不住嗓音的锐声问道:“她是疯了吗?你们确定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