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门被叩响,邋遢青年转回头,看了一眼公子哥,后者对他笑了笑,笑容温和淡雅,仿佛先前二人之间的矛盾从不存在。邋遢青年没再多说什么,明白现在起各自扮演的角色,并未娇作,起身开门。
一位身材高大的持刀汉子。
持刀汉子对着二人拱了拱手,看了一眼屋内二人的装饰作出判断,从腰间拿出一张颜色暗沉散发清香的木牌在公子哥面前晃了晃,直奔主题道:“我家老爷请你前去一叙。”
公子哥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略有些慌张的望了一眼邋遢青年。
持刀汉子见状并未多言,只是无声的挪步站在了二人中间,站在公子哥身后,伸手比了个“请”,邋遢青年默不作声,目送公子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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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何时进城的?”沈烨手握一本卷宗,另一手持着一支名贵的紫毫,双眼时不时瞧一眼那张好看白净的脸颊,心中不止一次怀疑过这走商的队伍领队究竟是不是这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郎,但从先前试探的几次对话中也基本确定了正是如此,脸上本该绷住的表情略有松动。
二人此时对坐于客栈一旁的名为”轩雅楼“的茶楼中,那位名叫林信厅的持刀汉子在将公子哥带来茶楼后便自行离去。天色尚早,小二正睡眼惺忪的擦拭着每一张桌子以待客人上门,连掌柜的也只是在门口观望了一下确定晴朗能开张便不知上何处去了。所以此时整间茶楼仅仅只有一问一答和那桌椅碰撞的声音。
桌上也相当简单,一个冒着白烟的茶壶,三只寻常茶杯,均放在茶盘中,多的那只自然是给林信厅准备的。
公子哥对沈烨诸如此类的问题一一回答,诚恳而有力,用自己的语言能力诠释着自己就是领队,这个回答也并不例外:“腊月初二,约摸着申时进的城门。”
看着从城门官那拿的卷宗,确认确实如此后继续问道:“你们都是燕人,此番应该是带着钱财和货物回来过年的,为何在此停留接近半旬,若早点行进赶在大雪到来之前应该能进幽州……不想早点回去过年吗?”
问完这话老人咳嗽了两声,吐了口浓痰在桌下的痰盂中,公子哥也就耐心的等待着沈烨坐回原态才开口回答。
“我们想着离年关还有接近整月,就在此地整理从魏国带回的货物,也好与别的往来商队多多交流……不曾想下了场大雪,这才留滞此地,不过好在我们留下这段时间,不然若是在前往幽州的路上,怕是要冻死在野外了。想来等不及雪化完就要赶回家。”
“那你此番去往魏国,带了几个伙计,现如今又在何处?”
“共带了二十有二,其中十三位弟兄留在魏国帮忙打点生意,还有九位如今正在客栈歇息。”
“昨夜辰时,你与你的九位伙计们又在何处,做什么?”
公子哥终于面露难色,手指有些笨拙的从袖中掏出一张数额不明的银票递在沈烨面前,同时有些艰难地开口:“大人……您……是不是我们弟兄几个犯着什么事了?请大人点醒……”
沈烨眉头微皱,但是心中的警惕已放下大半,先前的镇定本该是年轻人硬装起来的,伸手将银票推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昨日我府中有一物件不见了,想来是盗贼窃了去,想调查看看。”
公子哥那张俊俏的脸竟是涨红了起来,又将银票推给沈烨,有些口齿不清道:“大人……万万不可能是我们这些个伙计啊,我们……我们也就是两国间跑跑腿赚赚劳累钱……这……咱们是商人,平生最恨盗贼怎可能行窃……大人……”
沈烨看着红着脸的公子哥,不由得觉得有趣,虽说不该前面那般镇定,但这副惶恐的模样也实在过分,心中已然肯定了这是家族中派出来历练的小少爷,能在这个年岁演出这样的情绪效果,该是个聪明的小子。
“你冷静一下,将那夜伙计们的行程细细说来,与你无事也不会为难你。”
公子哥呼吸有些急促,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大人见笑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后,抓起面前那只茶杯,竟是泼洒出了一大半,好在茶水二人放置多时也未动口,仅有些余温,不至于烫着手。公子哥尴尬之意更甚,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一红还是将那茶杯放回。见沈烨面露微笑并未有责怪的意思才呐呐道:“昨日辰时,车夫林云在检修马车,那轱辘子在这冰雪中行进马虎不得;两个护卫穆子怀、刘解在我房中与我一起清点账目,搬运伙计……”
沈烨一个个的听着,又陆陆续续问了些看似不着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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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有些悻悻地回了房。望着那年轻的背影,沈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一会持刀汉子林信厅也回来了,坐到了公子哥先前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