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伯伯客气了,叫我见君就行。”见君摸了摸甘棠的头,对着伯伯笑了笑。
“我给你做了红烧肉,路伯伯别的不会,但是会做饭,要是有空,常来找甘棠,我给你们做饭吃。”
伯伯把食盒递给见君。
见君也不扭捏,接过食盒,笑的眼睛弯弯的,“那以后多叨扰伯伯了”。
“姐姐常来找我玩呐,我家院子里有梨树,现在有好多梨可以吃的。”
“好,有空就去。”
路伯伯送完红烧肉,又寒暄了几句,想带着甘棠离开,甘棠却扒着见君的腿不肯松手,说要和姐姐玩,不回家。路伯伯坳不过甘棠,也就随她去了。
见君一只手拎着食盒,一只手牵着甘棠,告别了伯伯,向屋内走去。宅子有些大,走了一会儿以后看到一方池塘,池塘里的水清的可以看到水底的石子。池塘的中间有一个小亭,亭子里好像坐着个人,像是在煮茶,隐约能看到丝丝缕缕的水汽。池塘边种了很多柳树,枯败的没有什么生气,隔着柳树看过去,什么都看不真切,也看不清亭子里的人是男是女。见君领着甘棠绕过池塘,又绕过一片假山,去到一处小院。小院收拾的干净整洁,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屋门口斜倚着一把素净的伞。屋里东西很少,只有几把码的齐整的凳子,和一张桌子。
见君把食盒放在桌上,从食盒里面取出红烧肉,红烧肉肉块肥厚相间,包裹着浓稠的酱汁,色泽红亮,酥烂不腻。见君又去了一趟厨房,拿来两副碗筷,与几个蒸的松软的馒头。她招呼甘棠坐下,又递给甘棠一副碗筷,一个馒头。
甘棠咧着嘴接过馒头,又眼巴巴的看着见君,“伯伯说我不能吃带甜的东西”。
“我不告诉伯伯,你稍微的吃一点点。”见君看着甘棠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不经意的弯了弯。
吃完饭,见君带着甘棠坐在窗边看书,甘棠坐在见君腿上,听见君给她念千字文,见君念的认真,甘棠却无心听。甘棠的心思不在书上,听了几句,就开始左顾右盼的张望。“姐姐,刚才亭子里那个人是谁啊?”
“跟我一样长居在柳城的人。”见君声音平和,不骄不躁,听起来没有半分起伏。“还要不要听书,如果觉得无聊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见君把甘棠送回清平府,又把甘棠吃了带糖的红烧肉后还不好好念书的事告了状。末了还告诉路伯伯,甘棠还在换牙,一点糖都不能再吃了,而且好些东西该忌口,字也该好好练练了,交代完之后,温声细语的夸了路伯伯的红烧肉做的好吃,才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宅院。
见君想起自己告状时甘棠那一脸的错愕,心情好了不止一点,一路哼着小调回去的,半点看不见之前温声细语的样子。见君回到宅院,直接去了池塘上的亭子,进到亭子里,也不客气,裙摆一掀就坐下了。一边哼歌,一边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也倒了一杯。
坐在见君对面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皮肤很白,头发梳成马尾,一条深色的发带,穿了一身深色的衣服,腰上挂了一个绣着花的香囊,整个人有一些消瘦。眼尾处长了一颗细小的痣,脸生的极好,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是个认真做事一丝不苟的少年,笑起来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整个人都甜甜的。
见君坐了一会儿,见对面的人只顾着用小火炉煨水,拿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火,整个人看起来木木的。见君突然起身,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蒲扇,一边用扇子扇风,一边喝了口茶,额间的花型坠子晃悠了两下。
时归眨了眨眼,又伸手抚了抚袖子,把刚才那副木木的样子收起来,及其不屑的撇了见君一眼。看到见君把茶喝完之后,起身走到亭子的边缘,及其不文雅的伸了个懒腰。时归嗤笑了一声,拿起桌上刚才被见君抢走的蒲扇,摆出风度翩翩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扇着风。“你继续装啊,拿出你温柔贤淑的样子来,像这样风风火火的,有辱斯文。”时归看了看见君,又摇了摇头。
见君撇了撇嘴,“这个地方就我们俩,有什么可装的。”坐回时归对面,见君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而且就算别人知晓了,也多数会说时家出来的,教养都一般,不会提名带姓的讲,时见君有辱斯文。”
时归和时见君开始相看两厌,不再说话,时归手里摇着蒲扇,开始心想有一把折扇以后会不会更风雅一些。见君则盯着时归手里的蒲扇不知道想些什么。
甘棠回家之后,便被伯伯看着练字贴,一边写,一边哭。想不通为什么笑起来很好看的姐姐怎么不讲信用,还和伯伯告状自己吃了甜食。而且自己都没有写字,她就和伯伯告状说自己得字不好看。甘棠写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偏偏伯伯半分不近人情,笑眯眯的看着她把该练的字帖练完,才放她去歇息。甘棠回到房间,打开窗,看了看院子里的梨树,想起甜甜的梨子,还没止住哭便想笑,突然猛地打了一个隔,然后又哇的哭出了声。
清平府的灯火都熄了,夜色静悄悄的,时归与见君两人才从亭子中离开,走之前时归嫌弃的将手里的蒲扇扔进了池塘,见君看了嗤笑一声,踏步离开。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到处都开始静悄悄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