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下楼给山芋开完门,和她说了两三句话,就伸个懒腰回房间补觉去了。
魏青竹心里暗骂一句懒货,进了从今天起便要住一段长时间的客房,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其实她的行李并不多,不过是几套换洗的衣服、两把青剑和两把红剑。
两把剑身泛青的剑至今不曾开锋,重三斤二两,长三尺三寸,是平时用来练习的。
两把剑身通红的剑寒芒四射,有剑鞘护着剑体,只重二斤四两,也长三尺三寸,是用来防患于未然的。
而至于这患是什么患,是来自这小破房里的某人,还是对这房子虎视眈眈的外人,这就不好说了。
魏青竹很快就整理好了行李,看着有些凌乱的床铺,犹豫了一下,拿起枕头来闻了闻,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当下便决定趁今天阳光大好,一定要把这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被褥拿去晒晒。
走出房门,本想问陈平哪里有晒被子的地方的,但是找遍整间房子,都没能找到他老人家,只有楚山芋在客厅里拿着两根绳子一条裤子,手里拿着剪刀,缩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迟疑了一下,魏青竹还是开口问了问山芋平时他们是在哪晒被子的。
山芋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后,指指后院。
魏青竹客气地道了声谢,拿着被单干活去了。
对于拜赵长安为师的事,在昨天见过山芋的手段,和听了魏石所谓的秘闻后,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万般抵触,可真要她真心实意地认下这个师傅,却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按照自己爸爸的说法,这赵长安是天生金丹没错,但是五岁的时候就被人抓走挖了金丹,断了经脉,这也是真的。
所以外面流传的赵长安天生经脉尽断,不是空穴来风。
别人拼死拼活,千万来个修真者中才出来一个的金丹,天生就有但是偏偏五岁的时候被人挖走,饶是魏青竹听了也是愣了好久,才发出一声唏嘘,心里偷偷揣摩着如果自己是赵长安的话,到底是何种感受。
但是她想象不来,也无从想象,金丹被挖四个字对她来说终究只是四个字,她只能从里面感受到难过。
是那种难归难,日子总要过的难过。
小姑娘现在还没有明白,人的情感在绝大多数下是自我漂浮的孤岛,感同身受这种事多半是句安慰,而不是一句事实,真正的伤痛是连同流一类血的至亲都绝对没有办法感受到的,何况她一个外人。
只是内心好不容易泛起的一丝丝同情,在今天早上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处处挖苦自己的家伙,这么多空房,连一间都不肯让出来,还要收什么房租,真真是可恶到极点了!
赵长安在房间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哪里会想到自己这个二徒弟还没练上剑,就咒骂起自己来了。
眼睛朦朦胧胧闭上,再睁开,太阳已经高照。
赵长安走出房门,下到一楼,刚好看到魏青竹从后院忙活回来,本想打个招呼,结果洗了一天最后却因为一阵大风湿被单直接掉泥土里,折腾来折腾去,因为家务事不熟反而弄得自己一身泥的魏青竹正十分郁闷,当下并没有好脸色。
坚信舔狗必死的赵长安一下子把头抬高,招呼也不打了,打量了她一下,好奇地问道。
“怎么搞成这个鬼样了?”
“……洗被单去了。”
“洗个被单怎么像掉猪圈里了?还是说往衣服上抹两块泥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时下大小姐最亲民造型?”
“你!”
魏青竹的火气一下子上头,但看了眼赵长安的脸,心中默念“这家伙有个不幸的童年”三遍,才把要骂出来的话吞了下去。
“……被单洗完掉泥里面了,现在都没洗好。”
“哦。”
赵长安点点头,眼睛忽然一转。
“那要不我帮你洗?”
“你?不用了。”
“我洗特别干净。”
“特别干净也不需要你帮忙。”
“不干净不收钱的那种,你知道的,我一向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洗被单这种小事我还不是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