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喃喃感叹,阁臣听在耳里,并不发言评论。
太子扩充侍卫,已经得到皇帝允许,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演练大炮,皇帝怎么还不担忧,竟然还赞叹起来呢?
陈演揣摩着皇帝的心思,忽然明白大炮装上轮子,恰恰说明太子志在远方,皇帝当然不担心了!现在谁要拿这个说事,简直犯蠢。
如果是太平时代,太子练兵铸炮,是不可想象的。
可如今天下大乱,四处催饷催兵,皇帝年仅三十四岁,就已经累得龙体佝偻,鬓发有丝,梳洗太监怎么掩饰,也遮不住崇祯的枯槁形容。现在太子能筹饷,能练兵,简直就是茫茫暗夜中的一缕阳光。
现在要攻击太子有异心,有谋权篡位的可能,是极其荒唐的这权,这位,还能保持几天?谋篡还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还有那个肃奸条例利剑高悬。
陈演抬起头来,正好和魏藻德同步,彼此确认了眼神。
陈演向崇祯启奏道“微臣为皇上贺,得此麟儿!”
魏藻德也祝贺道“有此储君,社稷安稳!”
崇祯振作了一些,微笑了一下,立即又叹息着说“国事维艰,冲龄孺子,能挽回几分运势,尚未可知。”
陈演从容地说“启禀陛下太子筹饷,确实成就非凡。创办的裕东皇店、裕东钱庄,已经开了很多分号尤其是裕东钱庄,将股份制成股票,京城富商巨贾纷纷抢购,将成丰厚饷源。太子练兵,短短一个月,五百书生,就能剿灭一千悍匪,可谓能战。假以时日,太子必将能助我主,中兴大明!”
王承恩眼皮微微掀了掀,心中想道“此二人骤然如此称颂太子,究竟有何企图?”
崇祯最近听到不少对太子的夸赞,心中颇为愉悦,信口说“五百人实在太少。若是扩张十倍,倒是一支可以倚重的威武之师。但这次也只是补齐东宫侍卫的三千名额,何时练成,尚未可知。另外太子身为储君,尚在冲龄,冲锋陷阵,究竟不妥。”
魏藻德说“以前番练兵速度,应该指日可待。虽然只是三千,但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关键时刻,选将领此精锐出战,将能克敌制胜。唯一可虑者,是太子婚期,应该再议了。”
在场的人一时都被吸引住了。
崇祯疑惑地说“前番选定太子妃宁氏,但因兵事孔棘,婚事就拖延下来了。现在形势更为危急,似乎不宜亟提婚事。”
陈演正色道“皇上前番及时停止太子婚事,审时度势,以社稷为重,何等圣明!然而承嗣乃是宗庙大事,现在形势虽然危急,然而太子在外开府,身边也需要贴身伺候,以保令名圣德且太子府如今银两充裕,正是确定嫡妃名位的好时机。”
“似乎有些道理。”崇祯沉吟半晌,说“此事容议。”
“此事关乎社稷,但终究也是皇上家事,微臣斗胆,建议皇上与懿安皇后、皇后议一议。”魏藻德恭敬启奏,嘴角却掠过一丝微笑。
王承恩瞬间明白这两人的意思要太子大婚。这事一旦操办起来,将要几个月时间。太子届时将无心无力筹饷练兵了。这些人,到底存的什么心思?国事到了何等地步,还如此给办事的人使绊子?
这事,还不好直接反对。因为不知道太子的意思。万一让太子不高兴,谁都知道后果。
所以,当崇祯侧脸询问的目光投来,王承恩一言不发,崇祯也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议论其它军国大事。
晚膳时分,崇祯到了坤宁宫,膳罢,崇祯对周后说“日间阁臣建议,为春哥儿完婚。梓童怎么看?”
周后不解“前番不是因为军务繁急,内帑不足,暂停完婚了吗?大人先生们怎么又重开此议?”
“先生们的意思,传宗承嗣是头等大事。且春哥儿一个人在外面,身边需要贴心的人伺候早定嫡妃名位,亦可以防范小人坏春哥儿名声。”
周后蛾眉微扬“难道有什么人给春哥儿进献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