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自明笑意吟吟的说出这句话,也让在场学子纷纷点头。
白皓初虽然脸上仍在假笑,心中却是暗骂,狗东西,这是想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啊,若是自己稍微写差了,便要被扣上个名不副实的大帽子,科举在即,这事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白皓初此时心急想要去寻赵广源,也没空与这些人再做纠缠,便装作无奈叹息道:“最近天气冷,在下偶感风寒,伤了心神,怕是.....”
李学仁眼神一亮,阴恻恻道:“无妨,无妨!只是咱们这些同辈们玩闹而已,当不得真。”
看着这太过虚假的笑容,白皓初为难道:“是吗....那这也没有纸笔吧,不如算了吧。”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眼前桌上只有酒菜,并无笔墨,那李学仁笑的更开心了,三两下便空出个垫桌,竟从怀中掏出一卷长纸。
白皓初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摸了下纸,看着这张还沾着香气的长纸,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你有病吧你。”
李学仁只觉得今日已是不知多少次热血上涌了,但仍是咬牙笑道:“白兄说笑了。”
下人也连忙端上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白皓初一脸勉强的坐下,故作沉思后为难道:“这即兴赋诗,也无题啊......”
钟自明沉吟片刻,朝着众人道:“王爷曾在请帖上提过,今日只谈风月,不谈政事,咱们不妨也风流一番。据说那京城花魁夜姑娘今日也要前来,我等不如便以美人为题,赋诗一首,届时呈与夜姑娘,让她来一评好坏,诸位以为如何啊?”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不错,这主意不错。”
“据说那夜姑娘也是才貌双全,由她来点评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见众人都同意,白皓初只得无奈挠了挠头,装作为难道:“这....可是...”
李学仁见他一脸为难,更是心中畅快不少,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道:“怎么,白公子可是有什么难处?”
“也不是什么大事,”白皓初故作镇定道:“只是在下从未见过这位夜姑娘,又如何写下这诗呢?”
李学仁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心中笃定他此刻定然是黔驴技穷、江郎才尽了,想必此刻正在搜肠刮肚,想要挤出点墨汁出来。
念及此处,他心中畅快不少,笑眯眯的说:“无妨,这位夜姑娘有闭月羞花之姿,乃仙女下凡,冰肌玉骨秀色可餐,白兄只管朝着漂亮写即可,越漂亮越好!”
白皓初带着犹豫道:“越漂亮越好?”
“嗯,越漂亮越好!”
“哎,那好吧。”他蘸了蘸墨汁,无奈道:“那诸位可要给在下做个见证啊,我虽没见过夜姑娘,但在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子便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既然诸位要我写美人,那我便只好按着我那未婚妻去写了。”
在场自是也有不少人知道,白皓初与那观海楼的少阁主定亲之事,闻言也是会心一笑道:“原来白公子也是个惧内的。”
李学仁看着白皓初行云流水般的落笔,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诗成收笔,白皓初起身朝着众人拱手道:“此处风景极佳,在下先去溜达一圈,诸位,待会再见。”
众人仔细瞧着白皓初留下的这首诗,顿时陷入了沉默。
........
赵广源迷路了。
也不难怪,西凉侯爷府虽大,但设计也是简单朴素,并不像京城豪贵般错综复杂。
这便赵广源迷迷糊糊想要去寻找来时的路,那边白皓初则是如做贼般来到一个偏院,鬼鬼祟祟的朝着四周围墙悄声喊道:“娘子?娘子?杏儿?”
四周一片寂静,便是连半点风声也未听得。
耳朵突然被一只温玉的手掌捏住,疼的他是龇牙咧嘴。
看着面前面一身劲装面带笑意的杏儿,白皓初却是难得的严肃起来。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他不得不严肃。
“是谁把广源带过来的?”
看着皱眉的白皓初,杏儿也不得不严肃起来。
“是杨老太傅。”
“为什么带赵广源过来?”
“似乎是让他来见你。”
白皓初皱眉,脑中的几个疑虑渐渐浮出水面,带着些紧张道:“这里守卫如何?”
杏儿眯起眼想了想。
“极为松懈,比宫内少多了。”
白皓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乾卫最近几日可有收到那女人的线报?”
杏儿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转身一个飞掠跨过墙头消失不见。
“该死的永王,看来还是被他发现了。”
白皓初可不愿赵广源这位长期饭票有任何闪失,更何况自己的未婚妻也是会誓死保护这位将来的小皇帝的。
既然永王能算计到今日,在两边毫无消息的情况下,将两边都聚集在今日,定然是有所图谋。
此时正在京都之内,其他的情况都可以被排除,那么只剩下一种情况了。
那女人提前来京了。
一路负责监视的乾卫都被人暗中清理了,一封消息也未能传到京城。
联想到诗会上的那位钟先生,白皓初心中一沉,看来钟家此次入京,并不是简单为了在春闱里压自己一筹,将冀州文坛的场子给找回来。
不过冀州那钟家,可没有藏着如此深的势力,之前暗中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不过也都是些江湖上有些名气的盗匪而已。
能让观海楼和乾卫也未曾听到过任何风声.......看来,这看似平静的水面,底下仍是风起云涌呢。
白皓初咬了咬牙,停止了思索,朝着外面喊道:“赵四,给老子快点回家,把前几日做的那玩意弄起来,让凌先生上去!”
赵四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苦着脸道:“少爷,那玩意,小的不会用啊!”
白皓初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大骂道:“没用的狗东西,快备马!迟了便剁了你喂狗!”
赵四张口想要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看到少爷那凶神恶煞的眼神,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
赵广源走在笔直的行廊之上,身边突然多了四个人。
他认得这身衣服,是乾卫的,和楚叔叔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他们如临大敌,脸上说不出的紧张。
赵广源记得这个眼神,是那日在宫里,楚叔叔也露出过这种表情。
尽头处,一个女子突然出现。
她穿着一身素衣,肤色微黑,头发简单的挽在一起,一如村中的邻家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