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牢里第一夜,两人坐在地上,并肩挨着。
袁恩泥卷着手里的一根稻草,“我听宫人们说过,这慎刑司堪比宫中地狱,凡宫人进来,这生死就不由本人定了,皮开肉绽抬出去都是最轻的。”
小润子指着一旁的墙面,“一进来我就发现了,这里墙上和地上到处都有斑驳发黑的印迹,想来这些曾都是人的血迹吧。”
袁恩泥抬起头,往四周转了一圈,“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因为蒙冤而不肯重生,一直挥散不去。”
小润子突然偏过头问,“你就不怕吗?”
“怕,可是怕又有何用,你我只是在这宫中最低等的下人,不过能和恩人死在一起,也不足为惧了。”
小润子一下就笑了,“恩人?恩人会让你平白受牵连蒙冤吗?恩人会坐在这里毫无办法吗?能救你于水火的才叫恩人。”
折腾了一日,袁恩泥此时已经气力全无,“你是恩人,我是恩泥,嗯还是睡吧……”
等第二日小润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模糊看见两个差役正在打开牢门的锁,然后自己和袁恩泥就被强行拉扯了起来。
“快走!”两人被反绑了双手,带到了慎刑司的正堂。
已有一人坐在上方,翘着二郎腿,把手里的一碗茶嗦得响亮。
“呸”的一声,此人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茶叶子。
半晌,他终于微笑着开了口,“这宫里下人喝的茶叶沫子,确实是难喝,现在我倒是有些理解你们了,方润琴,袁恩泥,你们俩昨夜睡得可好啊?”
两人刚才已经站着看了半天,袁恩泥问道,“你谁啊?”
“噢我忘记介绍自己了,鄙人慎刑司主管,免贵姓薛。”
“薛公公,可是要过审我们?”小润子问。
“不错,刚才御膳房的良公公,已经写好供词,也画完押了。”
薛公公起身,捏起了桌上的一张纸和一支笔,递到了袁恩泥的面前,“现在,轮到你了。”
袁恩泥接过那张纸,照上面念了起来,“我奉茶处袁恩泥,承认盗窃宫中珍品茶叶,自愿领处三百仗刑?”
“是啊,奉茶处少的三量金坛雀舌,正好就是茶包里的三量,证据确凿,画押吧。”
“我不画!我没偷过!”
“空口无凭,你可能拿出证据来?”
见袁恩泥不说话了,薛公公踱步到了一个架子前,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我薛宏飞办事向来公正,拿证据说话,劝你还是速速画了吧,不然等你尝过了这些之后,还是一样会画的,何苦要受此一遭呢。”
袁恩泥神色一紧,“有!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是问奉茶处的小路子拿的茶叶沫子,他可以证明。”
“哦?来人啊,去把小路子带来问话。”
不多时,小路子就来了,“给薛公公请安。”
“小路子,事儿你都知道了吧,这袁恩泥说,他前日是找你拿的茶叶沫子,可有此事?”
“没错,小人在奉茶处每日会收集各位奉茶官大人们用剩下的沫子,当时袁公公对小人说他想要一些拿走,小人想这原本就是要拿去扔掉的,便给了他。”
袁恩泥松了一口气,黯淡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些光亮。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见他,走到了那面柜墙前。”
袁恩泥听得一脸不解,薛公公还在继续问,“他做了什么?”
“接着小人就走了,具体袁公公去做什么,小人不清楚。”
“那我再问你,那金坛雀舌可就在放在那柜墙里?”
小路子咬了咬嘴巴,肯定地答道,“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