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早就出了门,一直到处跑的他倒时差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习惯的特别快。我在桌子上发现他留给我的便条,他说要去舞蹈教室一趟和教师谈谈,又在纸条下压了一张一百的钞票。
我刚把便条读完,便收到他的短讯。
“桌子上的钱你拿去买些早点吧,爸爸还不会做饭。记得不必给我买,我晚点回来。”我收下钱,便穿戴好衣服下了楼。
这一次我没有注意楼道里的风景,而是迅速的乘上电梯,从八楼一路往下。
楼后公园外侧有一家早点铺,离住的地方近,而且背靠绿景,也十分的安静。
我坐在一条椅子上,要了一杯i牌豆奶和几只油炸饺子,便靠在椅子上慢慢的等,早点铺除我外还有一人,他仰头靠在椅子上,面前放着吃剩的油炸煎饺和一杯豆浆,闭着眼的神情悠然自得。
我定定一看,他竟是昨夜在电梯里偶遇的楼下住户。我看了他一会,他虽然吃了早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闭着眼,偶尔从眼角的余光里瞥见着广阔的天空。背后的公园正值夏末,浓密的树叶渐渐楼下,一股微风吹来甚是萧瑟,我便斗胆上前问好。
“你也住那栋楼吗?”我指着不远处的中高层说。
他回答,“我住七楼,在你楼下。”
“我知道的。”我这么说,他眼睛移到我身上,这反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扭扭捏捏的,把梳理的好好的马尾又重扎了好几遍。
“蛮好看的。”
“啊?”我惊讶的反问。
“那栋楼蛮好看的,又安静,又寂寞。”
“是啊,特别是墙壁惨兮兮的。”
“按从前来说我是不喜欢的,可现在我竟然就想住在这栋楼里,关上门喝一夜的红茶。”他自顾自的说着,眼睛不再看我,而是平视着远处的街道的灯,又或许不是,但在我看来,最远处的,挡住我视线的,唯有那数盏还亮着的灯了。我顺着他视线望去,却始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再次看向他时,他已经把眼光对准我了。
“昨夜我听见有人在练和声,穿透力真强啊。”
“那是我。”我笑着喝了一口豆奶,那股发酸的味道头一次让我咋了咋舌。
“真好啊。”他抱着双手,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了,又过了一会,我吃完了早点,他就邀请我去逛一逛背后的公园。他说他常来这个地方,有个秘密基地般的所在,在那里不仅安静,还能把整个公园的风景尽纳眼底。
公园里果不其然静悄悄的,一片人工湖里还有几片残荷,水很浊,正被风推着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岸边砌着的青条石。陆地上种着一片松树,在远处分别种着水杉和杨柳。这算是很浓密的树林,可惜却没有任何一个野生动物。
顺着湖边走,便到了一处水草丰茂的地方,这里藏着一艘工作人员打捞水面垃圾的小木船,船只有些破旧,像是好久没用过了。他往上一跳,便扬着脸对我说,“上来呀,目的地快到了。”
我半信半疑的上了船,他倒是很会划船,不用船桨,仅仅靠着一根短竹竿便缓缓把船只推向湖心。而湖心正有一座一二十平米左右的人工岛,上面也长了一圈茂密的绿植,现在树叶旺盛,几乎把小岛全部遮盖起来了。
他把船轻轻一拐,船便滑进了绿植以内,过了水草以后,船底便触了岸,他先行上去,拨开灌木之后,一片桃花源似得狭小空间便跃然眼前了。
湖心岛中心是一片踩得发硬得黄土地,往上看是如同在井底看一样得天空,一块防水布盖住了一块一立方米大小得东西,他掀开布,里面是一些不完善得野营设备。
他说,“这地方不错吧。”
我回答,“相当不错。”我四处打量这方寸之地,静静得湖风从树枝得角落吹拂进来,掠过耳际后转瞬消失了。公园里开始有了行人,他们沿着湖边石道四处走动,或许在谈着话,只是离我太远而听得模糊。
他把一张野营毯铺在地面上,又从那堆东西里拿出几个杯子和一大瓶汽水,最后把汽水和两只软垫放在野营毯上面。
“坐吧,这里安静得很。”
我和他一并坐下来了,他却沉默了,我也不想主动开口,于是沉默着一起喝着汽水看着树影婆娑外的世界。最终沉默被他打破,他咳嗽一声,随即问我。“你最近不上学吗?”
“我暂时休学了。”
“哦,休学啊,和我一样呢。”他说话时同时拿出一张便签纸,用一只钢笔在上面刷刷的写下几行字,然后递给我说,“说自己的名字蛮不习惯的。”
我看看了纸上的文字,他的字迹实在潦草,我花了极大的努力才分辨出来那是秦三月这几个字。
“新日。”我自然而然的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则两眼放光,露出让我不好意思的眼神,注意到我的不自在后,他缓缓的低下头,眼神变得如平常一样。
“这名字奇怪又好听。”
“谢谢。”我喝了一大口汽水,对我的名字表示奇怪的,他倒不是第一个,父亲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并没有沿用他的姓氏,而是极富偶然性的给我起了新日这个名字。但对这个名字表示好听的,他倒还是第一个。
他没注意到我的心情,而是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这公园我以前常常来,和管理员混熟了后他就教我撑船,他是个很老的男人,划船技术很好,也很乐意带我去见识他的小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