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山和程如海都是记在了荣康长公主的名下，论嫡论长都该立程如山为世子。

但是偏偏唯一正经的嫡亲血脉，嫡长女程妤却招了一个赘婿入门，按照大越的习俗，入赘即是儿子，

这嫡长就落到了付明卓身上。

荣康长公主和程康夫妻多年，少有意见相悖的时候，唯独在这件事上，就谁也说服不了谁。

以至于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如今程康觉得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就想把这件事定下来。

“荣康，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阿妤能过得安乐，她是想要这个位置的，那就给她罢。”

荣康长公主摇了摇头：“阿妤对明卓是动了真情的，她一心只有她的夫君，日后要是由他们夫妻两来继承镇国公府，那如山如海怎么办。如山如海才是程家的血脉，如山才是这个世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程康的脸上，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多了两份血色。

因着这些日子格外的热，房里窗户没有关，夜色如水，吹进来的风让人舒适了不少。

“荣康。”程康用近乎于祈求的语气唤了荣康长公主一声，微微叹了一口气：“阿妤也是我的血脉，她生的孩子和如山生的孩子继承了爵位又有什么区别。”

荣康长公主已经把头上的珠翠都卸了下来，本来满头的青丝，就在这几个月生出来许多白发。

“康哥哥，要是真的立了明卓为世子，不仅是您，就是我都要遭世人取笑的。明明有儿子却要立一个赘婿为世子，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况且阿妤已经三旬多了，就只有晚清一个孩子，真要是立了明卓为世子，你我百年之后，下一个世子身上有没有流着程家的血都未可知。您明明知道这些，为何还如此的坚持呢？”

荣康长公主出生就是天之骄女，自来就是一个极其有主见的人，当年同意付明卓入赘为婿，就是她最大的妥协了。

可就这一次妥协，就让她如今都后悔不迭，就算是镇国公再怎么坚持，这一次她都不会轻易松口。

她爱程康，她尊重给了她最多理解和爱护的公公婆婆，所以她绝不会容忍程家的基业，由着和程家没关系的人来继承。

就算这个人是她女儿爱的死去活来的付明卓，就算是她唯一的女儿和她离了心，心生怨怼。

退一万步讲，谁人都有私心，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但这种私心于她来说，决不能超越程家。

荣康长公主又定了定心神，继续道：“您这样的决定，有没有想过如山，他也是我们的孩子，他还有了策哥儿。可是阿妤只有清姐儿一个，她自小被娇惯着长大，看人看事并不是那么通透，我们多留给她一些产业，她有兄弟和私房，必定过得不会差。再说您和我不是还在么，她会过得好的。”

程康还想反驳些什么，可是实在是体力和精神都有些不济，纵然还想反驳些什么，到底还是抵挡不住体内毒素的作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荣康长公主看着程康的睡颜，心中的酸涩几乎要喷薄而出。

康哥哥，你一生都在不顾世人的眼光，拼尽一切护着我护着阿妤，为大越尽忠。

我也会用我的方式来护着程家护着你。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程康还能支撑多久，她又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