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河往东走两三里,能见着十几排茅草屋围成的不大不小的村子。
这个村子里住着一群世代以捕鱼为生的渔民。他们算着潮汐到来的日子,潮落时下河捕鱼,潮涨时筑坝修堤,好似天生便注定了一样,要靠着天河吃饭。
然而在他们中却出了两个特别的人。
一个是出村赶考的书生许儒寅,另一个是贩卖竹琯的孤女林琯儿。
当然,秉承着一视同仁的原则,族长和邻里并没有因为许儒寅和林琯儿不以捕鱼为生,而瞧不起他们。相反,对于年仅十七便失去双亲的林琯儿,族长还发动了邻里对她进行帮扶,时不时地给她送鱼,照顾她的生意。
诚然,他们一届渔民也不懂得怎么吹竹琯。于是邻居的大婶给琯儿出了个主意,让她拜托许儒寅,在他出村时,带些竹琯出去贩卖。
许儒寅自幼读的是圣贤书,习的是君子之道,自然是乐意帮这个忙。于是一来二去,两人不仅熟络起来,还暗生了情愫。
这天,琯儿如往常一样,担着一扁担竹琯,叩开了许儒寅的家门。
“儒寅哥哥,这批竹琯的成色极好,你拿出去定能卖个好价钱。”琯儿将一扁担玉琯交在许儒寅的手里,红了红脸,掏出怀里的一方秀帕,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我亲手绣的,你累了的话,还,还能擦个汗水。”
许儒寅愣在原地,也不知该不该收。
圣贤书教会了他为人处事的道理,却没有教给他面对这种情形该是个什么做法。正当他还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做时,身后的老母亲看不下去了,接过琯儿手里的秀帕,塞到了许儒寅的怀里。
老母亲知道林琯儿身世可怜,也知道她对自己儿子的情谊。于是她拉着琯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好孩子,你的心意我懂,我儿也懂。你放心,等我儿今年高中后,便娶你上门。”
琯儿的一张脸被烛光照得通红,她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该不该将手抽回来。于是她怯怯地看向了许儒寅,只见许儒寅将秀帕对折叠好,放在怀里后,郑重地对着琯儿道:“琯儿妹妹,你等我,我定然不会负你。”
于是琯儿与老母亲在月色和鸡鸣声中,目送着许儒寅担着一筐竹琯,背着一袋行李和书卷出了村。
三个月后,林琯儿等到了高中秀才的许儒寅回村。
她与老母亲站在村口,从天亮等到了天黑,见着那踏月而来的熟悉的身影时,喜极而泣。
待走进了些,许儒寅见着老泪纵横的母亲,将肩上的行囊取下,抖了抖肩上的月色和满身的疲惫,“娘亲,孩儿回来了。”末了对着侍奉在侧的林琯儿郎声笑道:“琯儿妹妹,让你久等了。”
琯儿红着眼睛,摇摇头,“只要你能回来,等多久我都愿意。”
老母亲见着儿子似乎瘦了一圈,拉着他的手不住地心疼道:“儿呀,你看你都瘦了一圈,出门在外,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琯儿在灶上给你熬了鱼汤,咱们赶紧回家喝鱼汤去。”
林琯儿连忙点了点头,他们一行三人便借着浓浓的夜色往家里走去。
到家之后,许儒寅卸下了背上的行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时见着端着鱼汤的琯儿,赶紧搭了一把手,接过她手里的碗。
林琯儿看着瘦了一圈的许儒寅,心疼地道:“儒寅哥哥,你趁热将这鱼汤喝了,补补身子。”
“咳咳,琯儿,多谢你。”许儒寅咳了几声,勉强地笑了笑,将碗里的鱼汤一饮而尽后,拉着琯儿的手,“琯儿,母亲说三日后便是吉日,让我们把婚事办了,好好热闹一番。”
琯儿害羞地低着头,被他握住的手微微发汗,声音如蚊子般小声地道:“你做主便是。”
待琯儿离开后,许儒寅捂住胸口,又咳了起来。
老母亲点完油灯后,顺了顺他的背,担忧地道:“儒寅,这趟出门怎么累出了病来呢?”
“不,不妨事。风寒而已,过几日便会…咳咳…便会好起来。”他摆了摆手,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老母亲看着儿子那张苍白的脸,嗔怪道:“你这样咳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这个样子办喜事。我明儿出村去给你请个大夫,定让你在成亲之前好起来,不耽误你娶媳妇。”
许儒寅刚想开口,便又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无奈之下,他只好点了点头。
第二日天刚亮,老母亲便揣着银子出了村,问遍了方圆几十里,寻得了一位妙手神医,再好说歹说的,央求了神医上门看诊。
神医背着药箱,跟着老母亲行了几十里,气喘吁吁地进了许家的门。
神医见着躺在床上的许儒寅,先是瞧了瞧他的面色,再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诊了半柱香的功夫,末了收了手,看着一脸担忧的老母亲,露出了难色。
“神医有话不妨直说,咳咳。”许儒寅看着神医为难的样子,心里一沉。他本想强作镇定地让神医直言,然而一开口便又咳了起来。
老母亲在一旁担忧地附和道:“是啊,神医,我儿得的是个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