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希:尚未入魔,却被锁住魔性。 花千骨:风浪待起,在他身边可安然入睡。 漠矜: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还配得上救你。你就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花千骨:难怪糖宝委屈,十一师兄待闵沧蔚那种耐心与诚挚,简直像是对待恋人了。风万翔这个一心修道的少年恋上公主了?不可能。可师父这座高天雪山也会…… 闵沧蔚:我……我和风……风万翔是世交,他不见了人,有些担忧…… 风万翔:各人有各人归处。会为你找到归处。 公主:我已找到归处。你若致意回仙门,我也与你同去。你今生去不了没有我的地方。 皇兄:你不用死,我就说你死了。小子,你照顾好我妹妹。 花千骨:不知你们今世命运怎样相似,却想起你们前世的牵连…… ------------------------------------ “师父,我们这样‘劫’了风希过来,十一师兄他们岂不要担忧?” 师徒二人用全力护住风希心脉。 已是深夜。星天依旧明朗,心头却晦暗莫名。花千骨看着夜里有些茫远的山色和人,想起白日一些图景。 “顾不了。众弟子无人重伤。风希身中叠心锁。” “叠心锁?” “是长留山秘法。用以镇住体内魔性,同时也不能使出法力。他方才催动仙法,险些丧命。” “那一路御剑却无事?” “不攻击则无事。” “太……”太不顾风希死活?太卑鄙?风希不知法力被封,知时已迟!“风希不知?师父已取出来?是谁下的……” 不忿的几问。入魔入魔,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就不能放过他?最后一个问题黯淡下去,已知道了答案。 世尊本不让风希出来冒险,之后又嘱咐十一师兄看好他。也是为他着想了。可是绝不会撤去叠心锁。 “我取不出。”白子画只黯然回答了一个问题。作为秘法,只有施法的人可解。“你先歇息。” 在青黄涧找到一块大石,白子画化火哄干,再简单铺开一张白色绒毯。花千骨望着有些模糊的星空,和异常清晰的白衣人,倒身便睡着。 醒来天大亮。隐约感到周边的新绿泛出阵阵潮气,身下的白毯格外干燥舒适。 昏迷的风希依旧昏迷,清醒的师父始终清醒。风希额间幻景散去,师父却手执一封书信,金纹耀目极繁,不是仙家书信。 “桑荑公主失踪。陷落妖魔,获救仙门。仙门弟子觊觎公主,索其同行。急交涉,并援兵。” “也是劫来的。” 花千骨诧异地看着师父也会说出“劫”这个词,却面色肃然。 “小骨,你速去查明此事。以我名义。” 好一句以师父的名义。这样责任真不小。 可是谁是桑荑公主? 先找到落十一诸人。仍在原处休整。 “去看看漠矜?他毕竟因你受伤。”落十一对闵沧蔚说道理,却有些请求的意味。花千骨突然明白糖宝的委屈,十一师兄那种耐心与诚挚,简直像是对待恋人了。 闵沧蔚低下头来,没说什么,最终去了。直到漠矜跟前,仍低着头,不看他一眼。 “闵姑娘……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还配得上救你。你就始终不肯看我一眼?”漠矜垂眼看着左臂包扎的伤口,伤口涂满悲伤。 “你……好好休息。”憋出几个字,转身就走了,始终没看他。 花千骨叹口气。爱所不爱,相比为爱赴死的鲜血淋漓,更是一种苍白的愁苦。 “你不舒服?”落十一拉开闵沧蔚问道。 “我以为,你要责怪我对漠……” “不能怪……如果你对他无意……”十一师兄在说自己对霓漫天? “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和风……风万翔是世交,他不见了人,有些担忧……” 花千骨叫开落十一。给他看了师父“劫”来的书信。 “风万翔传信说一切安好。获救女子需要修养。是公主?他觊觎公主?” “我去看看。” “他不要有事才好……风万翔和闵沧蔚自小认识,多少能劝导世交的妹妹……” 十一师兄竟然支吾起来。为她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看来闵沧蔚对他十分重要了。 “风希……不见了。顷刻不见,再也观微不到。怪我失职。”落十一最后熬出一句话,比说起风万翔更焦急十分。 “师父在照看他。你放心。”自己却丝毫没有放下心。你若知道你师父的手段,更要担心了。 找到风万翔。 正在湖边打水。一旁石上坐着一位女子。蟹青衣袍勾出缕缕鹅黄,青丝伴杨柳垂遍,满塘春-水生色。 湖中春草萋萋,映出一片潋滟,依稀点染出她姣好容颜,却总在水光处迷离。 风万翔这个一心修道的少年恋上公主了? 不可能? 可师父这座高天雪山也会……极力忍住不笑出来。 风万翔舀起一漂清水。回头间眉目不是含情,不是无情。却是春草万端,牵缠不清。染绿的碧丝悠然深远,与黄泉路青石板绿苔相连,勾起前世今生。 女子正要去接,风万翔将水瓢放在地上:“授受不清。” 女子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广袖翩飞,月影无声。 最终垂下柔枝般的手,低头饮尽。 “姑娘家在何方?在下送姑娘回家。” 他并不知她是公主?她确是公主? 女子无言。微微低下头。 “姑娘总不说,在下只好将姑娘带回弊山,请本门尊长处置。”坚定不移,却蒙在迷雾中,失了真。 “你一定要回去?”柔如春-水的声音,愁光点点,深蕴绵长。 “各人有各人归处。”坚若磐石。 “我若无处是归,你便安心归去?你们修仙之人就不会怜恤凡人?” “会为你找到归处。”风万翔声音软下来。 “我已找到归处。”女子声音却硬起来。 风万翔不说话,困惑地看向女子,似要寻一个解答,又对那个答案心存恐惧。 “我从小不能安在家中。家里应有尽有,我却一心研习奇门术法,终于惹出一场妖障。被妖魔劫走,我心无恐惧,知道命中人要来临。看到你奔忙相救,心中已大石落定。你若致意回仙门,我也与你同去。你今生去不了没有我的地方。” 风万翔眼中一点凝聚,愈发迷惘和清晰:“你总要给你家人交待?” 女子苦笑:“我生在显贵之家,常人眼中千珍万宝,父母膝下我如草芥。不用交待的。” 风万翔郑重看向女子,苦楚熬炼出同情。这样失态,花千骨只见过一次,那次闵沧蔚提到“风大公子”一刻。此刻更浓墨重彩。他的出身与这位公主有相似? 花千骨不知如何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风万翔并未引诱公主,可也不能强行送回公主。公主自己不愿。风万翔,似乎也接受了。却不知她是公主。 也不能拖下去,师父说要速办。怎么办? 战马踏破山宁水静。阵前下马,盔甲映日。面目却并不比妆容更耀眼。 “见本王竟然不拜!” “在下不知阁下是谁,但有责任保护这位姑娘。” “皇兄。他不识得这些。”女子也不看称王的这位阵前大将,一种冷却的怨艾在春阳下艳冶。花千骨始终不见她面貌。 “我也不识好歹。借一步说话,从此不再回家。”女子凑近这位“皇兄”耳边说,花千骨还是听到。 “桑荑公主,你那荒唐的奇门术从无人在意,可你不能让皇家蒙羞。”这大将也压下声音,却压不住盛气。 女子笑声中苦水冒泡,似要熬坏他的金盔:“皇家向来有法子不蒙羞。无人在意许多秘密。若用强,也无非我死在你面前。兄妹一场,就算没有手足情,我好歹从未妨碍你继位。” 大将耸耸鼻头,眼里划过一道光华:“你不用死,我就说你死了。小子,你照顾好我妹妹。” “谢谢哥哥!” “妹妹”、“哥哥”大概是陌生的称呼,终将陌路后,有一瞬莫名的亲切。 “哥哥”回头眼里淡去光焰,电火流光的真实,随后摇摇头,似要否定刚才的一切。 依旧山清。 就这么解决了? 觉得这两人都亲近了。决定说几句话,也好回去和师父交待。 走到二人前。不断和自己说要镇定。 风万翔这才向花千骨躬身行礼。看来他心里,全不在意皇家仪仗。 “我都知道了。师父派我来查明此事。”之后就没了言语。 “弟子或与此位姑娘有缘,况她再无归处,须带她离开。” “你……你们,还回长留山?” 风万翔望着远山青翠,缓缓摇头:“本谓此山横,今见此水纵,归处他处,何处长留?” “保重!”花千骨望了半晌,只说出两个字。好像一切太仓促,却又似乎注定。 本以为修仙是归宿,却知……自己何尝不是? 这一切还有些熟悉,好像早就发生过,却怎么也想不起。 “尊上夫人留步片刻!” 这时不该脸红了。看来叫她“师叔”的终究只有风希一人。 “弟子有书信烦转达。” “我给你研墨!”公主话语竟活泼起来。花千骨看到公主侧脸,柔和的曲线在水影荡漾。愈发相熟! “公主……” “叫我名字就好。”女子低眉。 “我叫风万翔。你叫什么名字?” 花千骨从思绪中出来,几乎失笑,他们像两个互有好感、不知情爱的孩子。 “我……我只有封号。”公主无措地低下头。 “不重要,桑儿。”嘴角处轻轻淡出涟漪,磐石上春光明丽。 女子点点头,春花含笑,一滴露水滴下来。 风万翔执笔而书。公主端坐在一旁。看着身边人,温煦如水,泉眼一心,向一处潺湲。笔力随山石苍劲,发丝如墨线柔情,化入眼波、春-水连连。 想起了,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