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个蓝眼睛的是谁?” “他是一个比魔还可怕的人。” “他叫做阑夜吗?”不知为何,脑中闪过这个枫若幽兰仅仅提过一次的名字。 “对,看到他记得躲得远远的。” “他们说你是魔界里最厉害的人了,他比你还厉害吗,你都怕他?” 枫若幽兰轻点她的额头:“小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嘛,不过后半句说错了,不是怕他,是怕他对你怎么样,我又不能及时赶到,就麻烦了。” “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他要对我做什么呢?” “这个……”枫若幽兰有些哑口,虽然知道阑夜在找一个红瞳的女子,也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墨离,可是到他究竟要做什么自己倒是真不清楚。 墨离的出名是因为她破坏了部分魔尊封印,魔族内应的身份被揭穿。在这之前她默默无闻,没有背景,没有地位,法术也不强,更未参加过什么斩妖除魔的战役建立功勋。虽是掌门弟子,但是也不过是众多弟子中的一个,即不是大弟子也不是唯一的女弟子,除了稍有美貌,成为众人闲暇时谈资,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同样阑夜作为太尊弟子,也是十分低调,太尊做为守护封印的一系,往日很少参与什么派中事物,在仙界地位虽高,知名度却不高。 一个破坏封印的妖魔和一个守护封印的仙界弟子,这样的两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并不清楚,本应受到严厉处罚的她,不知为何出现在了那个战场上,最终落得魂飞魄散。 他的心里有种隐隐的感觉,那个男人会把她抢走,所以不可以让他找到她,绝对不可以。 看着墨离一脸迷惑,枫若幽兰不愿过多解释,免得她对这个阑夜越来越感兴趣:“你小心就是了,反正他很危险。” 想要转移话题,没想到墨离又开口了:“那仙界中最强的是谁呢?” “如果以前的话,应该碧落太尊,不过自从百年前结印守护碧落受了伤之后一直闭关,恐怕功力已经大不如前。现在的话,应该是新任的法尊玉沧澜吧,这个人是前任掌门的大弟子,也是墨离,对了,也就是你的师兄。在掌门仙逝,其他三尊受伤的情况下,独自击退了影九天,功力应该很强。” 墨离抓了抓脑袋,“是我师兄吗?记不清了。” “慢慢来,不急。你那天不是说要听我弹琴吗,今天我兴致好,弹与你听。”衣袖一挥地上显出一把古雅瑶琴。枫若幽兰席地而坐,黑衣红发垂地,手指修长如玉,轻抚上琴弦,潺潺琴声自指尖流出,弹得正是一曲《碣石调幽兰》。 琴中古曲是幽兰,为我殷勤更弄看。 欲得身心俱静好,自弹不及听人弹。 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曲调十分清丽委婉,节奏缓慢悠扬。初时缓慢,优雅,却带着一丝凄凉,袭上心头。缓缓沉淀,哀而不伤,悠然致远,如入宁静致远无人之境,消归于内心无限的平和与安详。 琴声流淌,淡如轻烟绕林,恍如仙境。弹琴之人貌美俊秀,此刻身上没了半分浊气,犹如仙祗,谁又能猜出他竟是魔界君主。 一曲弹罢,墨离蹲坐地上,半仰着头,望着他眼波流动:“幽兰,真好听!” 枫若幽兰哪里知道她是在说这曲调名,只当是在叫他,弯了细长的眼睛笑吟吟的看着她:“第一次听到你叫我呢,以后都怎么叫吧。” 墨离应了声,又轻轻唤了一声;“幽兰!”,这次是真的叫他,枫若幽兰眼中笑意更浓。 “你说你是魔,可是我觉得刚才那一刻,你身上流淌的是仙气,比那个玄真子身上的还要强烈。” “仙气吗?你知道我的琴技是谁教的吗?” 墨离摇摇头,枫若幽兰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扫过她的脸颊,对啊,她怎么会知道呢:“其实,最早的时候我是修仙的,我的师傅是一个美丽的仙子。” “幽兰原来也是人吗?” “不,我并不是人,我是一个妖,可是我的师傅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更不介意我是一个妖,她说我想学,她便教我,于是便将一身琴技毫无保留的教给我了。” “那时的幽兰很开心吧?” “很开心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再重复墨离的话,还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墨离说:“难怪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坏人。” “傻丫头,为什么总要说我是个好人呢?”枫若幽兰的指尖扫上她咽喉处跳动的脉搏,“你可知道,后来她是死在我的手里的。” 空气仿佛一下字凝结,墨离不再说话,枫若幽兰笑了,眉头却微微的有些扬起,心里泛起一丝后悔,小丫头还是有些怕了吧。自己怎么跟她说了这些呢,深埋在心底多少年的秘密,他本不想在提及,所以那些知道他过往的人早已被他赶尽杀绝。可是今夜,他怎么就对这个见面不过三次的陌生人诉说了这些呢? 许久,墨离终于开了口:“你那时一定很伤心吧?” 枫若幽兰傻傻的愣在那里,那时他们只是骂他,说他欺师灭祖,忘恩负义,喊着叫着要为师傅报仇,要斩妖除魔,却从来没人问他一句他伤不伤心,这个对他毫不了解的少女却第一次说出了他的心声。 “我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吗?”墨离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枫若幽兰定了定神:语气有些冷硬:“没生气,不过我要走了。” “果然还是生气了。”少女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虽然他不是个坏人,可是脾气的却有点怪。 “真的没生气。”扯住了她的衣袖,口气有些溺爱,“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生你的气的。我是真的要走了,当君主很烦呢,好多事情要处理呢。” 那个阑夜又几天都不见了人影,估计又是跑到哪里去养伤了,族中那些麻烦的琐事又要自己亲自去处理,真麻烦啊。 临到离别,枫若幽兰竟有些依依不舍,他考虑过要不要把这个小丫头带回魔宫,不过想到倘若被阑夜那家伙发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得把她留在了这个仙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