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清长叹一声,摸摸女儿的头,道:“为父心里有数。囡囡,你不应该再去王府,你院子里的丫鬟也不能去,叫咱家的外管事去办。”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你是有亲事的人,多少考虑下徐家的感受。等婚期一定,这桩买卖就慢慢停了。”
苏媚撅起小嘴,老大不乐意地说:“我看是这亲事是咱苏家一头热,我是不想嫁到徐家的,谁爱嫁谁嫁。”
“你呀!”苏尚清当她还在为徐老夫人寿宴上的事生气,笑着点点她的额头,顽笑道,“就算苏家退亲,我也得拿出个正经的理由来,不能因为一个不着调的舅家表妹就退亲吧?那别人只会笑话你醋意大。”
“八字相克。”苏媚冷冷道,“就说重新找高人算了,我嫁过去会克徐家。”
苏尚清一个倒吸气,差点被风呛到,待要叱责两句,突然想起那个眉心有痣的太监,随即颓然向后一靠,苦笑道:“再议,再议。”
当天孙家七少爷就放出来了,没挨打,就是吓得不轻,回去发起高烧昏迷不醒,把孙家折腾了个人仰马翻。
王府的生意兜兜转转又回到苏媚手里,她没有半点损失,赎回了自己的首饰不说,还额外从孙家赚了一千两银子,把燕儿高兴得一天都合不拢嘴。
苏媚给了巧香一百两银子,叫她辞掉铺子里的活计自己做点小买卖去——别人不懂香,巧香在铺子里干的时间长,明白苏媚那张方子的弯弯绕,说不定苏家回过味来,再去找她的麻烦。
里外里,二房是一个大子儿的便宜没占到,还平白坏了和长房的感情,如今孙氏再也不好意思问孟氏借银子了,且这场无妄之灾,孙家都记在了她的头上。
婆家娘家,孙氏两面不是人,遂把火气发在女儿身上,一天到晚没有好脸子看。
苏媛彻底恨上了苏媚,却是背地里咒骂几句,明面上一个字都不敢讲。
二房整日介乌烟瘴气怨天尤人,苏媚只觉好笑,也没闲心看热闹,她每天憋在房中,除了调香就是调香,调好了跳上马车就去晋王府,任凭母亲怎样训斥都不听,若是不给马车,她就走着去。
孟氏没办法,想着让苏尚清管管孩子。
可苏尚清已经顾不得苏媚的事了,他现在疲于应对朝堂上的官司,忙得是焦头烂额。
户部奉旨清查各部近五年的账目,他主管的礼部有五千两银子对不上,账目上记的是用于鸿胪寺接待礼宾用。
但鸿胪寺的账目上并没有这五千两的记录,鸿胪寺卿也没有印象接手这笔银子。
这下可了得,户部、礼部、鸿胪寺一起翻箱倒柜找当初交接的手续字据,终是在礼部找到了签字凭证,经办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苏尚和!
苏尚清立时找二弟来问,然而苏尚和根本不记得这事,更不要提银子交给谁了,一会儿说给了寺卿,一会儿说给了少卿,可问他要凭条,他张口结舌傻愣愣看着大哥,根本拿不出来。
还说:“鸿胪寺根本就没凭条一说,都是拿了直接给上司。”
鸿胪寺卿的脸立时黑如锅底,拂袖而去。
户部郎中王允是新调入的京官,正是急需表现立功劳的时候,立时抓住由头,参了苏尚清一本,说苏家兄弟二人相互勾结,贪污国库银子中饱私囊。
承顺帝看过,没有交议内阁,也没有令都察院详查,只让苏尚清上折子自辩。
此时已到了七月初二。
苏尚清对着空白折子发了半天呆,不知道如何下笔。
贪墨肯定是子虚乌有的,但笔迹确实是二弟的笔迹,推也推不掉,那五千两银子到底去哪里了?
二房一向眼皮子浅,苏尚清不是没怀疑过二弟私吞,然而刚露出这个意思,二弟立时赌咒发誓,若拿了这笔银子,他就不得好死!
一句话弄得苏尚清没了脾气。
孙氏知道了消息,直接去老夫人那里哭诉,话里话外是长房故意拿捏二房,“不如分家,死活由我们自己受着,绝不拖累长房。”
苏老夫人没听,直接把孙氏轰了出去,但私下和大儿子说:“哪条都不能认,即便是你二弟真弄丢了银子也不能认。不然以后一旦有糊涂账,别人第一个就会想到是你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