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正是举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时候,王家此时异常得冷清。
王献之陪坐在王立文床前,看着丫鬟一口一口的在给大儿子喂饭,双目饱含心酸的望着儿子发呆。
相较之前不吃不喝不言语的情况,如今王立文能进食和沟通就是对王献之最大的安慰了。
见王立文躲开丫鬟的汤羹,王献之一挥手,让丫鬟自行退下。
“文儿,腿好些了么?”王献之声音轻柔,将慈父的样子展现的淋漓尽致。
“已无大碍了,父亲。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为何不让二弟回家团圆?”王立文不想在让父亲担心,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你二弟生性鲁莽,见你这副样子,怕是要坏了大好的局面”王献之解释完,语气突然变得阴狠,继续说:
“为父原本只是想吞了钱府的生意,并不想赶尽杀绝。可是钱家要了我文儿一条腿,钱有财必须家破人亡才能还。”
听到王献之的话,王立文双眼泛红,复仇的念头顿时在心底炸裂:“父亲,千里之行,我们也就是刚迈出第一步而已。
钱府家底厚实,就算不经商,也够花好几辈子了。想要赶尽杀绝钱有财,怕是要从长计议。”
“后天就是缴粮之日,为父早在数日前就派人去收粮,钱家无论如何也缴不上今年的军粮”王献之得意之色瞬间就被担忧取代,继续说:
“只是曹宏盛这只老王直躲着我,不然抄了钱有财的家,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王立文面露愧欠说:“父亲,都怪孩儿得罪了曹天浩,不然曹县令一定不回置身事外。不过,就算钱家军粮不能足额缴纳,只要肯花费银子,躲过此劫想必也不难。”
可惜了自己的大儿子,头脑灵活,精于算计。原本前途一片光明,能成为王府家业的保护伞。
罢了,既然无缘仕途,那就把王府的家业交给大儿子,至少不会让祖业没落。
想明白关键,王献之不在藏私,直言道:“曹宏盛或许会因为银子帮扶钱家一把,但是徐知府为父已然打点好。到时徐知府亲临青州,曹宏盛还敢徇私?”
父亲的一席话让王立文豁然开朗。
之所以一直放任田宇,不肯去拿人替自己报仇,都是因为曹宏盛的态度一直不清不楚。倘若曹宏盛和钱有财穿一条裤子,怕是私自抓人用刑,就要受之以柄。
想比于扳倒钱家,让王家雄踞青州,一个田宇显得太鸡肋了。
王立文叹为观止,父亲的隐忍真的是常人所不及。这份深入骨髓的算计,让自己受益匪浅。
“父亲大人,孩儿受教了”王立文面色平淡,“田宇小儿,只要不离开青州,日后就有的是机会。倘若他跑了,只盼他今后别再遇到我。”
大儿子果然是旷世奇才,只言片语间,就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个人荣辱在家业面前,都是个屁。
“放心吧文儿,待为父解决完钱家,天涯海角为父也要把那个狗杂种抓回来”王献之手握着拳头,狠狠得说道。
月亮越升越高,街道渐渐褪去了繁华,整个青州县在一片祥和中睡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钱有财就站在青州县县衙前击起了鸣冤鼓。
之所以钱有财做出这样过激的行为,是因为绸缎庄失火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今钱家名下的所有生意都经营不下去,顿时方寸大乱。一夜未睡的钱有财怀疑有人暗中捣鬼,这个人多半是曹宏盛。
辗转一夜,钱有财决定敲山震虎。一纸状纸,上告公堂。曹宏盛是不是背后之人,就能摸个大概。
如果是曹宏盛,钱有财已经做好了出血搭银子的准备。如果不是曹宏盛,正好报官,让官府去查背后之人。
“哪个混蛋,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曹宏盛从一个小娘子的肚皮上爬起来,匆匆忙忙穿戴好官服,嘴里边骂边往公堂走。
公堂两侧各站两名衙役,手持杀威棒,都是无精打采。宋师爷双手抱在胸前,端坐在公堂案几的下手位,闭目养神。
曹宏盛手里系着胸襟前的扣子,张嘴问道:“大清早的,外面何人击鼓”
“回老爷,是钱府家主钱有财“宋师爷起身朝曹宏盛双手抱拳鞠躬回答道。
“莫不是为了酒楼之事?”曹宏盛坐在明镜高悬下问道。
“想必不是,听闻昨夜钱家的绸缎庄走水,片刻间都被大火付之一炬了”宋史也赶紧把知道的如实禀报。
曹宏盛一拍脑门,密信上说了王献之要对钱家生意下手,没想到居然如此之快,手段如此雷霆。
如今钱家的粮铺和绸缎庄都名存实亡,一群腹泻之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酒楼。只是不知钱家的茶叶铺如今怎样了。
一拍惊堂木,曹宏盛喊道:“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