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直在这里等我醒吗?”
容洛不自觉地翘起嘴角,眉眼里漾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柔,他不知为何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人轻轻攥紧,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
“你想多了,再怎么说你也救了我,我只是恰好今天来看看你,又有些困了,不小心睡着而已。”宋娇儿连忙解释道,只是声音随之越来越小,到最后还不忘嘟囔一句,“我才不是一直守着你。”
宋娇儿忍不住抬头忘他一眼,却直直撞进他清俊干净的眸子里,那意思彷佛在说“我就知道你是为我好”。
被戳破小心思的宋娇儿冷哼一声,微微仰着头,扔下一句,“你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作势起身就要离去。
可还没来得及起身,自己宽大的衣袖变被人紧紧拽住,容洛顺势握住细嫩的小手,低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一双狭长的凤眸幽怨地望着宋娇儿:“可是我脑袋还是很疼,胸口也痛。”
苦肉计啊。
宋娇儿无奈地扯扯嘴角,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又坐回了床边,也不管容洛一直握住自己的手占便宜。
“还痛就赶紧休息,少用力气说话。”虽然还别别扭扭的回应,但语气始终是放柔了不少。
容洛偷偷笑着,假装阖眼小憩,宋娇儿则一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他紧闭双目的脸上,突然视线流连至那微微干裂的唇瓣,不知想到什么似的脸骤然红了半片。
她立刻转过头去,只是那红透的耳朵也在暴露着她的小心思。
最后,容洛还没沉入梦乡,宋娇儿却比他更先趴在床边睡着。
在她撑不住手趴在床边时,容洛睁开了眼睛,盯着宋娇儿眼下的那团乌青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缓缓伸手撩起她耳边垂落的几绺黑发将它们夹到耳后。
指尖慢慢转至她的眼下,轻轻摩挲着那细嫩的皮肤,又唯恐惊醒她,很快收回微凉的手指。
虽然宋家的屋里几乎不断火炉,但是容洛还是细致地给她披上了一层薄薄的斗篷。
宋娇儿听着耳畔响起的系统通知音,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才终于沉沉进入梦乡。
之后几日,宋娇儿一有时间便来容洛这里,每次来手都不空着,什么哪里送来的珍奇水果,小厨房新出炉的栗子糕,都要先给他尝一尝。
虽然大多数他还没尝几口,就被宋娇儿边说话边吃完了,最后只留给他一堆残余的剩渣。
又或者给他讲最近发生的趣事,尤其是谈及苏夫子,便会立刻垮下脸,如同苦瓜一般。抱怨着没有他这个小小伴读,苏夫子留的作业根本写不完。
容洛每次都皱着眉头,说她下次不要再拿着看望他的理由在这里胡吃海塞。但实际上甚至他病还没有痊愈,便执起笔来替宋娇儿誊抄作业。
反而宋娇儿这个无病无痛的正常人趴在软榻上舒服地小憩或者翻着戏本小说。
一时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病人。
临近春节,容洛虽然只能躺在床上,但是透过窗棂,还是看到不断穿梭的下人。门口挂起高高的红灯笼,将整个院子的夜晚照得亮如白昼。
不知不觉,他来宋府已有两月有余。
冀州的冬日漫长,恍惚间,犹如初踏这里的场景,初见宋娇儿时,她蹙起细长的柳眉,趾高气昂地问着他,是不是个哑巴。
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当初忍辱在这里的目的。
容洛抬手,遮住眼睛。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狠下心来,继续欺骗宋娇儿,欺骗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