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早。” “师姐,您好。” “师姐,打扰了。” 从这天起,萧筱洛的剧组生活又与以往有所不同了。 昨晚收到短信时,乍看没懂是什么意思,等到负责统筹的副导演发来了消息,说明天剧组将会来一位新演员,才明白过来,苏大经纪人的行动人过人,这么快就往剧组里安插了一位男三号。 萧筱洛对于娱乐圈的各种操作手法并不熟悉,但那天看着经纪人的神色大约清楚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愿这位经纪人还有几分聪明的人,知道见好就收。娱乐圈如商场,惟有双赢才有合作的可能。 程鑫来到剧组时,引起了四周一阵轻微的骚动。萧筱洛抬眼一看,就见有个年轻人在几个助理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一身时髦的打扮,带着墨镜和帽子,浑身散发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程鑫是个从来没有演过戏的选秀歌手,在某个电视台的音乐类真人秀节目中一夜走红之后,迅速地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比赛结束后出了一张专辑。尽管有众多铁杆粉丝砸锅卖铁地支持,但最后的销售成绩仍然不好看。公司倒没有因此而放弃他,毕竟这几年实体唱片能卖得动的没有几位歌手,最近连传统歌手都开始转向数字专辑了。 公司有意让他转向影视圈发展,他的经纪人苏筌就抓住时机,将他安排进了萧筱洛的剧组。 程鑫还未出道,人气就到达了巅峰,有众多粉丝追捧,难免有些自我膨胀。心怀音乐梦想的他,更是对公司的这一安排大为不满。 柏导更是不满,他拍戏时还从未呆过这样的剧组,关系户一茬又一茬,像收割不完的韭菜一样。于是照例将程鑫扔给了副导演。 在真人秀平台的草根艺人里,程鑫的相貌还算得上出挑,等到了影视剧里,瞬间就成了路人。他的五官仔细看有不少硬伤,到了镜头底下会表现得更为明显。平日里画着浓艳的舞台妆,或是靠着歌迷们的细心P图加上粉丝滤镜,才能维持着在网络上的美颜传说。 表演更非一日之功,何况他根本就没有花心思在演戏上,拍戏时不是忘了自己的台词,就是等对方说完仍傻愣着不知道接;导演刚纠正了他的站位,转身他又记不得了……几乎令导演无法按照正常的节奏拍戏。 从这点上就可以看出,同样是零基础,人与人还是有差别的。程鑫在影视表演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天赋。也许这也根源于他歌手的身份。需要彰显个性,有着过剩的自我意识,让他根本不愿意去成为他人的复制品,更不屑于扮演他人。 第一次拍戏,又不是主角,程鑫的内心是拒绝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要来惹我的冰冷气场。而不为人知的是,他内心藏着自卑与敏感,于是用孤僻冷漠隔绝着他人的目光与议论,在剧组很少听到他与人交谈。 他与叶晓梦的关系还好,一到了和魏家嘉的对手戏,两人好像比赛脸黑一样。刚转身,他就回头对助理说,这女人太热情,我的歌迷们肯定不喜欢她捆绑我炒CP,简直让魏家嘉气歪了鼻子。 如此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对着萧筱洛时倒是极有礼貌的。见了萧筱洛总是一口一个师姐叫着,不见半分勉强。 而这其乐融融的一切,由秦羿画上了休止符。 极为自然地在萧筱洛的位置旁坐下,秦羿看着程鑫笑了笑,问:“小兄弟今年贵庚?” 程鑫居然与秦羿同岁,今年都是22,比萧筱洛身份证上的年龄大了两岁。 要么是年长的,要么是早进公司的,两者都不是的话,这声“师姐”叫得可就违心了。 程鑫也觉得尴尬,沉默寡言地坐在一旁,带着一副耳机,却不在听音乐,半天才想出了一句话: “听说昨天剧组拍戏到深更半夜才收工?” “夸张了,回到酒店刚好12点而已。” “羿哥真幽默。”程鑫心中如是想,于是就说了出来。 也不管旁人听见他们的对话,尴尬症都要犯了。萧筱洛决定不听不问,一切都交给秦羿。 “那还要一大早就开工,能爬起来吗?” “不想起也不行啊,”秦羿笑了笑,带点自我调侃的意味,“每天洗完澡倒头就睡,感觉不睡足24小时都不愿挪动一下手指,可第二天六点准时睁开眼睛,真气人。” 他的笑容和他这个人一样,不带攻击性,让人觉着亲切。程鑫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的脸颊上现出个小酒窝,如果不是吃饭时还带着墨镜帽子,在视觉上的冲击着实太过诡异,也许还算是个可爱的男生。 “生物钟的作用真是可怕。” “不,其实是热醒的……” 程鑫虽说整天黑着一张脸,但他毕竟是个室内都要带墨镜帽子的主,脸黑不黑,也瞧不太出来。然而此时,忽然遇上个能聊上的人,他的话匣子仿佛被打开了,整个人的神情都放松了许多,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在剧组的见闻,从盒饭说到现场打光,从化妆师的眼线到导演的帽子,都做了一番评头论足,批判的口吻有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这么大的剧组,统筹真是乱七八糟,想我年前的演唱会上,每个位置上的工作人员都一丝不苟,整个流程井井有条……” 秦羿有一种特别的直觉,程鑫说这些话全部发自肺腑,而非是为了拉仇恨。于是随口问道: “站在舞台上唱歌,感觉一定很好吧?” 程鑫被这句问话瞬间点燃了眼中的光芒,他以不自知的骄傲自夸的口吻回答道: “没有体会过的人很难懂。站在舞台中心,万众瞩目之下,踏着节拍,在音乐的节奏之下随心所欲地唱着自己最牛B的歌,所有人都在喊你的名字,但是你听不见,因为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就好像你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在舞台上唯我独尊。I am the king of the world. 你懂吗?” 他懂,中二少年嘛。 尽管两人同龄,程鑫话里面的点,他都能get到,但仍觉得像是有代沟一样。 等到程鑫被喊去上戏后,秦羿看着慢吞吞摘下蓝牙耳机的萧筱洛,似笑非笑道: “师姐真是好讲义气,让我做了半天挡箭牌。” 萧筱洛眨了眨眼:“没有,见你们相谈甚欢,不好打扰。”说着忽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了秦羿一眼。 “程鑫说歌迷们不愿意他和女演员炒绯闻,好像没提男演员哦。” 贫了这一句很开心,扔下一脸哭笑不得的秦羿,收工回酒店去,找她家小五给她搭戏背台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