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后,眼看侯景军队一再大败梁朝禁军,即便是梁王坐镇也未能一改颓势。梁王眼看建康城不保,连夜差遣身边暗卫秘密转移后宫几千余人。
“阿姊!”三公主趁着夜色一再拍门,“快走啊!”
“再晚点走就来不及了!”
梁思若其实根本没想过要走。
但她仍旧假装收拾好包袱准备逃离皇宫。
在混乱的逃难中,众人只顾着自己的死活拼命奔逃,待其他人陆陆续续清散后,宫门缓缓闭合,梁思若在夜色掩护下蹲在大门的水缸后,永久被锁禁在深宫之中。
等待侯景的,只会是一个空荡荡的皇宫。
由于是夜戏日拍,剧组在大门的区域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方便调节灯光明暗。棚子里温度很高,纪星觅拍了好几遍奔跑的场景,已经汗流浃背。
下一场戏便是次日宋榭归来的一幕,纪星觅简单补了一下妆,接连开拍第二场。
棚子被拆走,纪星觅调整好状态,一路跑回了梁思若的房间。
梁思若曾在信中与宋榭约定,无论是死是活,都在宫中等她归来。
一整夜未眠,一本《孙子兵法》书角已经被磨烂,《将苑》、《武侯兵略》、《十六策》全部摊开在桌面上,烛火悠悠亮着,再次望向窗外,天已经大亮。
按时日,宋榭也该到建康了。
梁思若吃着御膳房昨日刚送来的点心充饥,捡起不知道是谁逃跑时遗落在路上的一把长剑以作防身之用。
说不害怕是假的,一个人守着着偌大的皇宫,阴冷气就能将她逼退。
梁思若紧紧握住剑柄守在大门口,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叛将侯景还是心心念念的宋榭。
已过正午,宫墙外忽然想起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错乱的马蹄声接踵而至,纪星觅额角的汗实实在在地流了满脸。汗水流进眼睛里,腌得刺痛,妆容有些花,但只要导演没喊卡,她必须继续演下去。
“将军,宫中已经无人,是否还要打开?”
宋榭点头:“开。”
梁思若眼睁睁看着宫门再次被打开,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熟悉的梁国旗帜映入眼帘,她等到了宋榭。
梁思若急忙跑到宫门正中央,宋榭坐在马背上,两扇门的缝隙越来越大,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宫门内。
“思若!”宋榭急忙跳下马:“你怎么没和她们一起走?!”
梁思若一下子扔掉了剑,狂奔向宋榭,宋榭一把将她托起,轻拍她的背,梁思若抱得尤其紧,积攒的害怕随着眼泪倾泻而出:“我在等你回来。我们说好的,生死我都陪你。”
“怎么这么傻啊。如果来的不是我,是叛军怎么办?”
“那我就和他们拼了。”
阮向山喊了一声暂停,纪星觅赶忙松开陆知予跑到监视器那儿,她满脸的眼泪和汗珠,只是用手背轻轻擦了擦。
“导演,情绪把控怎么样?”
“我脖子这儿的创口贴碍事吗?”
阮向山说:“没关系,后期P掉就行。”
“我再看看,你先过去休息一会。”
纪星觅点头伸手遮过头顶,挡住骄阳,准备往遮阳伞下走。
“等一下。”陆知予叫住了她。
纪星觅回头,没说话。
陆知予走近,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脖子上的创口贴,纪星觅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陆知予心里一空,尴尬地收回了手。
曾经纪星觅给她递喉片她无视,现在她想要靠近,纪星觅却有意拉开距离。
“你这里怎么了?是不是碰伤了?”
纪星觅没什么表情,似乎不想与她多做接触:“没什么,我先走了。”
陆知予独自站在原地,不知道又哪里惹到了纪星觅。
陆知予回到房车上休息,却发现昨天放在座位上的画纸不见了。
她找遍了整辆车和车周围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就连不远处的垃圾桶她都去看了几眼。
董淑走来给她递水,陆知予问:“董姐,我昨天这儿的纸去哪儿了?”
“纸?”董淑回想了一下:“你说那张上面有画的纸啊,我以为是废纸,给扔掉了。”
“扔哪儿了?”
“喏,就前面的垃圾桶里。”
“我找过了,没有。”
董淑说:“那就是已经被清理掉了吧。”
“那副画有什么用吗?”
陆知予坐回座位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