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渍是古月那天杀鸡时，手上染了一些，顺手擦上去的。这时她要再坑卢家一些赔偿，便把那片布料裁了下来，又写了一些字。

卢夫人眼还未花，这时看着布片，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整个人便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身旁的大丫环有琴眼明手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拿来，上面写的什么？”卢夫人保养得体的面容扭曲起来，卢蕃不免暗暗心惊。

他一边将布片递了过去，一边和声安慰道：“阿娘别担心，我相信三弟定会平安归来。”

“平安归来？”

卢夫人像被这话刺激到一样，一手捏住布片，另一只手反手就向卢蕃脸上扇去。她手上戴着两枚镶着宝石的戒指，戒托划过卢蕃脸部，刮出几道明显的血丝。

在街上被自己的母亲当众扇脸，卢蕃简直羞愤欲死。卢府在皇宫的北边，此地来往的都是权门贵族，远处已经停了两辆马车在偷偷看热闹。

卢蕃拢在袖中的双手，拳头捏得手指发白，青筋都爆了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硬忍着火辣辣的疼痛，俯首告罪：“阿娘别生气，是儿子说错话了。这上面说，三日后的亥时，在大景山山腰的龙虎观外，将五十金分成两包，分别放置在两个侧门。”

卢夫人看着恭敬的儿子，心中的火气这时才消退了一些。

她脾气急躁，只在卢阳面前压制。自己的儿子以前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倒也母子和乐。如今卢芳出了意外，她这才将气撒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府中有卢芃的亲信，早已将事情告知了卢芃。几个庶子还在京城里兢兢业业地带着人寻找，并不知道家中发生的事。

卢蕃带着怒气，想到卢芃那天说的话，“下一次大哥以为会轮到谁呢？”

回到房中，王氏早已备好了伤药。只见卢蕃脸上微肿，几道血痕落在白晳的肌肤上，很是刺眼。

王氏微蹙着眉，旁边的丫环动作利落地为卢蕃上了药。

脸皮破损，卢蕃与卢芃同是难兄难弟，便借口在家养伤，只剩下几个庶子依旧在外奔波。

时间逼近，转眼新开年的第一场雪便要落了下来，古月搬了火盆进屋，又在火里扔了几个红薯慢慢煨着。

准备着好好享受下午茶时光的古月，没想到王县令又来了。

王县令因为宣室殿笔试优异，等年后复朝开大印，任命下来，便会升做知州。

他今天来找古月，主要是为了卢阳的病情来的。

王县令和卢阳本没有交集，他一不是世家出身，二不是太仆寺下辖的官员，三不是旧交。若不是谢无忧硬拉着他去，他也无缘得见卢家的家主卢阳。

谢无忧因为之前财物丢失，不得已，将马卖了几匹充作盘缠。等到了京城，他便想着换上几匹好马，一去晦气。

山越国的好马，首曲一指的，自然是皇室专用的御马。而山越国里，管着御马的，就是太仆寺卿卢阳。

谢无忧一来为了感谢王县令曾经的拔刀相助，二来带了炫耀的意味，这次特意带上他，备了厚礼，一起向卢府递了拜帖。

卢阳的快活膏数量越发少了，整日里精神不济，连花酒也不大爱去。

听说谢无忧上门拜访，他原本想一口拒绝。只是谢无忧的老父于他曾经有过恩情，若是不见，未免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