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枝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望着屹川。
屹川察觉到她的目光,立马一改方才的态度,摸摸她蓬乱的卷毛嬉笑道:“逗你的,瞧你,脑瓜那么小却老是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缺什么补什么,我看你需要多吃猪脑补补才行。”
星枝紧皱着眉瞪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嗤笑一声,满脸疼爱道:“一叶青可还用得顺手?我看你这么些年来,唯有剑法尚能看些,其余的……”
“哼,只留下一叶青与几本残书,我这笨脑袋怎么参悟出师父的精髓嘛……”嘟起嘴泄气道。
“你啊……我看你是成日躲懒,不思进取罢了,一叶青乃师父宝剑,乃上古兵器,最通人性,只不过看在谁手中罢了,想来在你手上最多能防个身,多余的就别想了。这是几本修道心法内经,你若是想升仙还得多加修炼才是。若是被人发现大名鼎鼎的雾虚仙君的小师妹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我的脸面暂且不提,师父的老脸往哪放啊?他在九泉之下也会被你气晕吧。”
“哼,还气晕,要是能气活倒算是我积德积福了!”星枝赌气道。
“行了行了,给你根杆子你能顺着爬上九重天。你这不孝徒就别去气师父了,还是老实安心待着吧,别去霍霍师父了,免得他被你气活又被气死,整天气死气活的,传出去也丢份……”屹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她额间那颗痣,明显感受到那痣愈发红,身上的花香愈发浓烈,而星枝则迷茫地回望他,不明所以。
轻笑出声,满是疼爱,戳了戳她额头,无奈道:“你啊……真是让人不省心,就你身边这些个歪瓜裂枣,怎么能护好你呢?”
星枝不满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他们师父!应该是我护好他们才是!”
“是是是,小师妹长大了,会想着保护人了。”屹川宠溺笑道。
“可是,谁我都没保护好……大徒弟因为我的一意孤行,导致灵力被吸尽……牙牙每天守着我,日子过得担惊受怕的……小徒弟因为要救我们才会这样,他也很煎熬痛苦吧,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而她……全是我不好,我谁都保护不了……”星枝说着说着泪盈于睫,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中。
“你又不是圣人,也不是观世音,怎能料事如神?早一步知道事态发展?那我且问你,若是能再来一次,你还会继续这样做吗?”
思索良久还是点点头:“……会。”
“那便是了,这就是你,你必会救她,而你救了她这些事就会发生,而这些因果都是事态的必然变化,你并不能改变任何,而你现下能做的,就是快些好起来,我们都在等着呢。”沉默一会,屹川陷入远久的回忆中,继续说道:“让我想起了师父……他亦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他大限将至,本可平淡度日不问世事安享晚年,若不是他执意下山为民除害封印青鳞巨蟒导致身受重伤,也不会这么快就仙逝了……而你,跟师父都是一样品性的人啊……”
“哪有啊,师父可比我伟大得多了,他是为了苍生。而我,一心只想救一人,却把自己的挚友、徒弟们都搭了进去,到最后也没救成她……我真的无用。”陷入深深自责,头埋在双膝更深。
“怎么会呢?你并不知晓事情会这样发展,而你的目的也很单纯,只想拯救她脱离苦海重获自由罢了,而后续的发展,谁都不预料啊,你已经做到了你所能做的一切,我的小师妹已经很厉害了。”屹川抚着她头顶安慰道。
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地,仿佛荡开了朦胧月光,随着习习晚风飘向寂静的夜空,亦将她的寄托悄悄诉说给了皓月。
次日,星枝在软榻上睁开双眼,经过昨夜与师兄谈心,心情畅快了些,眼底也恢复以往的些许明亮。
醒来便习惯性寻找屹川,这段时日不知不觉对他愈发依赖,却被门童告知雾虚仙君今日一大早便离开了无涯山。
听闻这个消息后,靠在门柱旁怅然若失道:“是吗?那走便走了吧,大家都走了才好……”
无精打采到处瞎晃,仍是提不起兴致,又心烦意乱不想与人接触,索性回到无忧殿,紧闭殿门不愿世间纷扰传进来,只想安安静静整理情绪,舔舐仍在流血的伤口。
窗户紧闭,殿门关上,那一丝的光亮也随之消失,整颗心再次跌入无尽的黑暗中,又或是,从未爬上来过。
书桌上的那根蜡烛仍在燃烧,一滴滴烛泪滴落在地,走过去,鬼使神差抚摸着滚烫的烛泪,指尖被烫到红肿亦没无知觉,烛泪亦称作美人泪,而失去自由被困牢笼的你,是否夜夜对着这烛泪惆怅怨叹?
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将还在燃烧的蜡烛拗断,那半截烛火掉落在书桌的纸张上,不一会便燃起熊熊大火,星枝呆愣地望着这蹿得半人高的火焰,恍惚间,仿佛看到火焰中心,她站在里头冲她温柔地微笑着招手。
足尖微动,就要迈出那一步,却被猛地扑倒在地,接着星尘的怒斥声、谢大牙凄厉的哭喊声、星猩着急的呼唤声传来,渐渐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感头疼。
而这些响动也惊动了其他人,他们见状纷纷跪在地哭求着山主不要想不开。这段时日,星尘衣不解带照顾着她,师父一开始不愿见到他,他便都是趁着师父熟睡才进去照顾打理,像是做惯了般得心应手。
大家都是淳朴老百姓被生活所迫上的无涯山,并没有什么坏心眼,与星尘亦是朝夕相处,又被山主保护得犹如温室花朵般基本不给下山,因而对魔族也是没有什么认知,也只以为他是如同谢大牙那般的灵族的其他物种罢了。而其余人一开始对他的魔族身份尚有些许狭隘的偏见,但如今日久见人心,倒是十分敬服他对山主哪怕冷言冷语仍一如既往的作为。
星猩着急忙慌扑灭火,不敢置信地诘问道:“师父这是何意?为何做如此疯狂之事?雾虚仙君刚离开无涯山没多久师父就如此迫不及待?这要我如何与他交代?”
谢大牙则坐地上哭喊:“枝枝,你这是要殉情与她同去吗?难道我们不值得你留恋了吗?你在这世间已经了无牵挂了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