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躺在这里多久了,也忘记了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此刻的她眯蒙着以侧躺的姿势看着面前这一滩水折射出的天空的倒影,黑色的路面映出黑色的天和黑色的云。为什么是黑色的?是变天了?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看着面前的倒影,她心里打起了疑惑。
身体传递的疼痛多少召唤回了些零碎的记忆。她咬着牙关缓缓地翻了个身,大口喘着气。眼睛直直看向前面这栋被风雨侵蚀蒙上一层灰色的大楼顶端。
犹记得迅速坠落咂向地面的一霎,至于怎么落下的倒没这方面的记忆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去见马克思,骨头倒是倒是挺硬的,这样带有自嘲的自我打趣反而把自己给逗笑了。但立马肺部就传来抗议剧痛制止她愚蠢的行为。
不敢或没力气再笑的她看着黑色凝聚的天空,背后湿润的范围和铁腥的味道在蔓延,过多的血液流失使眼神逐渐有些飘离,慢慢地,聚拢的乌云彻底覆盖瞳孔的光。
恍惚间,脑袋里仿佛变成了一台胶片放映机。身体动弹不了但脑子思维却能清晰地感知“人生的胶片”在急速地翻动着。想要凝神观看流动的是什么样片段映在屏幕上,但再努力看到却仍是急速滚动带来朦胧的雪花画面。
世俗中说,一个人临死前其一生的记忆就会在走马观花般过一遍。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吗?难道她也要死了?可是为什么此刻她看到的只是沙沙的雪花,还是说阳寿还未尽现在正卡在半中央?亦或者是她一生中并没有值得回放的片段,翻了翻,不管怎样挖掘都没有一星半点蛛丝马迹。
稍稍伤感了几秒钟,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吧…,在那段还在筹划剧本的阶段就折了,后面成了行尸走肉苟了一段时间,现在灵魂和肉身皆亡,迎来真正的结局。
正要阖上这满屏幕的沙影,有一只剪影般的蝴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面前。这通体漆黑的蝴蝶愣是闯入正要闭幕的影台把她视线引领回来。
蝴蝶煽动翅膀的频率缓慢而有节奏,不知是不是看过神了,蝴蝶每扇动一下翅膀天空好像被染黑了一度,那黑色的绒面在光的折射下有种说不出的妖异感。
不知那绒面触碰起来是怎样的质感,在好奇心的蛊惑下她用力驱动颤抖的指尖,刚稍动一下就觉得肉体像在被恶鬼生食撕扯,痛的撕心裂肺。
疼痛到达极点后,倒像是被灌了超大剂量的麻醉剂,不疼了但也有些不受控,如提千斤重物。
此时“身残志坚”的她还是想要知道那是怎样的触感,若是平时有这样得“韧劲”半只脚就该踏进职业忍痛的顶端了吧。
那手抖动得比故障的老旧机器还不中用。在她以为要成功之际,蝴蝶只是稍稍煽动了便躲开了。但并没有走远而是顺势落在她的食指关节处,乍一看之下似乎戴上了一枚妖治绝美的戒指。
在一些宗教的劝告中规诫人在将要死的时候最好充满善意放下过往的种种这样才好登极乐,唯有这时才算得上是一生得高光时刻,人之末,始善。而那些放不下的,却往往归为鬼道,很是奇怪的规定。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化鬼了,因为此刻内心布满恨意的角落里早早就的种下的枝芽正在不受控疯长,理不清是什么在煽风点火,许是一直堆积的养料正巧合时宜地完成发酵,造成现今的一触即发。
没有经过编排一些来自人性本能的剧本开始在屏幕加载,卡帧的画面里是不断如掉皮墙灰剥落的天空和偶然间得见的百年古树燃成烈火坟茔重合的片段,那记载百年光阴的纹理原应比时间贵重,被火缠绕的画面里是却是被恶意轻视如蝼蚁。这才明白,那构筑的良善原来比遭受侵蚀的河道还要脆弱。
疏松的肢体只需声带震动的频率就足以摧毁,难怪仇恨会滋长暴走。生存的自然链中,一环损坏,珠子就会四分五落。无力看着不断掉落的碎片、通体暗红的古树还有那空中飘荡散落着记载了上百年光阴的尘埃,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世间万物比琉璃易碎。
缓缓闭上眼后。
接着。
她从黑暗中醒来。
冷汗浸湿了整个背部,黑暗中直勾勾盯着满目的黑。在触感略为柔软的平面凝固了几秒后,才知道自己原是躺在床上。从肢体僵硬的程度看来似乎是睡了相当漫长的一觉。
坐起来后脑袋嗡嗡难受的感觉如炸弹濒临炸裂,刚刚,那是梦境吗?这么难受是因为受了梦魇的影响?她尝试转动躯体缓解难受的感觉,浅浅试了试,痛得立马选择放弃。
习惯地拉了拉挨着床边的窗帘,让其裂出一条缝隙让光透进来,好结束这漆黑的房间。原以为外面已是白天,没想到天色还是黑的,不过外面大概是有灯光的原因,终是要比房间亮些,进来的光让来不及躲藏的灰尘不小心被关在了光的结界中,微光之下使它们看起来很像漂浮的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