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作茧自缚浑不惧 知难而进再出发(1 / 2)龙葵花开首页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盖潓泽来得稍晚了一些,等他到的时候,食堂已经没几个吃饭的人了。打好饭菜刚坐下,郝刚和依然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个心事重重,一个优雅从容。依然端了一小碗米饭和一小盘苜蓿瓜片,轻轻地在桌上摆好,闲适地坐在了盖潓泽旁边。郝刚盛好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也不打菜,扑通坐到了盖潓泽的对面,用一双竹筷儿斜插着夹了一大口盖潓泽打的树椒土豆丝,就着一大口米饭一股脑塞进嘴里,自顾自地低着头闷闷不乐地狂嚼着。这口菜和饭让二人之间的树椒土豆丝以及郝刚手里的饭碗,分别空了一半。看着郝刚鼓得像皮球似的腮帮子有节奏地一弹一弹,感觉三角、斜方、背阔、肱二等浑身每一块健硕的肌肉块都在参与吃饭战斗,盖潓泽扑哧一声笑了。

“俺勤矮地蒿打格,恁今儿个褶使肿么俩?”盖潓泽操着一口蹩脚的山东话打趣道,逗得依然在一旁笑意盈盈,赶忙用拿筷子的手遮住了嘴。郝刚则抬头愣愣地看了一眼,拿着筷子对盖潓泽比划一下又突然停住,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弄得盖潓泽一头雾水,傻愣愣地看着郝刚。

“唉……”郝刚摇了摇头又继续吃饭,片刻后,没等盖潓泽追问,又突然放下碗筷,低声对盖潓泽说:“你啊,刚来,啥事儿能不能先了解一下情况再放炮啊?”

盖潓泽被郝刚说得一下子懵住了,却还不忘调侃:“肿么俩?”

“肿么俩,肿么俩,恁作耶俩!”郝刚一脸严肃,嘴上却用山东方言回应着。

“作耶是什么意思?”依然不解地插话发问。

“哦,是山东话闯祸的意思,到底怎么了?”盖潓泽一面认真和依然解释,一面追问郝刚。事发突然,此时的盖潓泽已经顾不上用方言逗趣了,这是依然,如果换作别的女人,估计他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

“你是不是跟章校长提出要弄什么院徽、院歌、院训?”郝刚总算开腔进入了正题。

“对啊,这些对提升一个单位、一个集体、一个组织的凝聚力、向心力是有好处的。”盖潓泽这才明白,二人是刚从章正义那里出来。

“行,这倒没什么,可你是不是又把出黑板报的活儿给揽下来了?”刚刚语气还算平和的郝刚,突然话中带了几分气愤。当然,盖潓泽和依然二人听得出来,这气愤里并无任何敌意,而是完全源自朋友间的一种真诚的担心和提醒。

“对啊,章校长还让你们二位协助我呢!怎么,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你们不愿意帮忙啊?”盖潓泽故意把自己主动提出让二人帮忙的事情,说成了章正义点将,同时感觉郝刚话里有话,便用反话开玩笑似地刺激郝刚。

“要是别的事儿,哥们儿两肋插刀决不含糊,可你这个事儿,老弟我真是为难啊!”郝刚的表情无奈得像个孩子,“告诉你吧,于清风老师家庭条件十分困难:老爸死得早,母亲瘫痪在床。妻子是外地嫁过来的,有严重的小儿麻痹后遗症。按土地承包三十年不变制,全家只有老母亲和他两个人的三亩多地;他如今40多岁了,自已的民办教师身份又一直没转正,教着四年级语文还兼着三年级的英语课,教学成绩非常不错,学生和家长都挺欢迎的,工资每月才不到300元。家里两个孩子都在上学,全家人主要靠着他的工资维持生计。都九十年代了,两个孩子还穿打补丁的衣服,于老师自已不管冬夏冷热,始终是那一件还是结婚时找成衣铺做的蓝色涤卡中山装,都穿得发了白,袖口已经有些秃噜边。章校长他们想给他家帮助,他又不肯接受,没办法,为了照顾他,让他承包了门洞里那两块黑板报的日常编辑管理工作,每期十五元钱。起初于老师也有些不好意思,想婉拒,但无奈章校长他们盛情难却。你今天来这一出,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儿了吗?”

盖潓泽知道,和所有的乡村小学一样,回水洼小学的师资力量明显不足,很多老师都是身兼数科的。从目前看,范小宇就兼授四年级数学和二年级语文,赵清河兼授五年级语文和一到二年级的思品,马仁祥兼授二年级语文和自然,赵中蔚兼授三年级语文和二年级数学,郝刚兼授全校体育和一到二年级的自然,校长章正义教六年级数学,教导主任迟晶兼授三到六年级的自然和二年级以外的思品,后勤主任闫立本教三到六年级劳技……穆丽算是最佳替补,但多数时候都是迟晶和闫立本忙不开的时候,找她代代课。

在盖潓泽的印象中,全校貌似只有副校长魏山不任课。

“章校长应该也是忘了这茬了。”郝刚补充道,“不知你什么意思,刚才在校长室,我也没敢提醒。”

“哎呀!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啊!”盖潓泽羞赧地看看郝刚,又看看依然,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回过头,依然那双像黑葡萄一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关切地望着他。四目相对的一刻,盖潓泽从依然温柔坚定的眼神里读出了信任与支持,好像在说:“没关系,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了。”

“这事儿确实有点鲁莽了,但我认为,章校长既然同意我的想法,他肯定另有打算。就算不是这样,咱们也可以找别的方式尽量多帮助于老师呗!”盖潓泽自信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但歉疚感仍在心里一个隐秘的角落震荡。

有一个温婉贤淑、美丽大方、怀才蕴福的女子相伴,智商、情商、逆商必将实时处于最优,虽不一定大成,但注定不会惨败,至少是平安幸福、善始善终的,此乃男人之大幸也。想到这里,盖潓泽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幻觉,他认为依然的出现绝非偶然,一定是命运之神派来助他的。

“嗯,就算你说得对,还有件事儿你可真是得罪人了!”郝刚的一句话把盖潓泽的思绪又拉回了现实,马上把头探向对方,警觉地接了一句:“什么情况?”

“写书法条幅、刷外墙标语、挂伟人画像这个活,章校长早就张罗过,因为院里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就指派迟晶、闫立本他们俩到外边去找人接这个活。”郝刚环视四周确认安全后,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那也没什么啊!”盖潓泽把身子坐正,不以为然地随口回了一句。

“没什么?你想简单了,潓泽老兄!”郝刚说话时把兄字抻得老长。想到郝刚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盖潓泽觉得心里暖暖的,也没太在意郝刚的语气,便听着郝刚继续说,“镇上有个春晖牌匾社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