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冰冷的语气幽幽传入耳中，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楚烟双手屈指一弹，命中二人眉心。马车顶盖轰然碎裂，两道身影伴随着凄厉惨叫飞出十丈远。
乖乖坐回破烂的马车，苏元揉了揉发烫的眉心，心中一暖。楚烟现在把他和楚信一样对待。他还是第一次在凡界体会到亲人的感觉。
……
赶路三日，瑜安城已至。
高达十丈的灰色城墙外，是广袤的农田。与柳南城外的荒芜不同，这里正值丰收季节，各种农作物生机充沛。
“百姓怎么不出来收割？”苏元起身远望，几乎看不到人影。
楚烟指出：“远处那几个修士，负责这片区域的收获。百姓负责平日的打理，修士负责播种、收割，缩短生产周期。”
“凡界的农作物不是按季节生长的吗？缩短生产周期，那剩下的时间干什么？”
“嘿嘿，苏元，等下进城就知道了！”楚信卖了个关子。
穿过城门，映入苏元眼帘的……
还是农田！
“楚信，我们刚才是进城了吧？”苏元难以置信。
“你好好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楚信提醒。
苏元定睛一瞧，城内的农田别有玄机！
城内土地被划分为小块，地块之间以垄相隔，垄上还插着牌子，写着些品种名、日期之类的信息。
甚至还有些地块只是一个水槽，一些本应种在土中的作物竟生机勃勃地长在水里！
“这、这……”苏元惊得“说都不会话了”。
“这叫试验田。城内这些土地被我划给那些从太学毕业的农学士子，让他们在此地研究，改良品种、土壤，改善种植方法。成功的品种才会被应用于城外。”楚烟介绍。
“新品种抗旱、抗涝、抗虫的能力更强，真是遇到大灾，城中修士也能改变天气，缓解灾情。因此，瑜安城几乎克服了包括季节在内的所有限制作物生长的条件！”
她很是骄傲，声音也少了几分冰冷，这是她在应楚国独一份的政绩！
“既然，瑜安城如此富足，为什么不去资助柳南城呢？那里还有好多灾民！”
“呵呵，那你就要问他了！”楚烟狠狠剜了一眼囚车里的周符全。
苏元心领神会。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车马继续前进。
“当然，这里只是外城，你印象里城市的模样是内城。苏元，看前面！”楚信说道。
苏元的思绪还沉浸在试验田的种种奇妙之中，注意力完全回不来。直到进了内城，苏元才恋恋不舍的转头。
“这是凡人与修士和睦共处才能缔造的奇迹！”苏元心道。
车马入城，楚烟和一众士兵皆下马步行，楚信也下车。
苏元见状也跟着下车。
“你下来干什么？”楚信问道。
“欸，不是都下了吗？”
“应楚法律：凡皇族、贵族、官员、军队，入城须下坐骑步行，以免冲撞平民。你又不属于这几种人。”
“无所谓啦，反正都下来了。”
楚烟带领众人走向城主官邸。
“楚城主回来啦！这次任务没有受伤吧。俺们家刚好多了一只鸡，送给城主，回去犒劳下自己。”
“谢谢王大娘！”
在苏元、楚信二人震惊的目光中，楚烟竟面带笑容，一脸明媚地收下礼物。
“接受百姓的好意，才能更融洽地与他们相处，才能听到他们真正的心声。”她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
“姐，你人设真崩了。不、不……我是说你成长了！更加优秀！”楚信竖起大拇指。
“郡主这趟不容易啊！老婆子，你看连马车顶盖儿都给掀了。快去把卤好的牛肉拿几斤出来，给军队里的小伙子们补补身体！”
包好的牛肉递到手边，苏元有样学样，双手接过。
“谢谢，”确认了一眼是白头发女性，他心头一紧，“姐姐！”
老太太明显一愣，旋即笑逐颜开：“好小伙子，嘴真甜！老头子，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呼——苏元擦了擦冷汗，多亏师父教得好。
众人走一路，百姓送一路。最后所有人手上都提着一两件礼物，马车甚至囚车上都堆满了东西。
囚车内的周符全被扔上车的东西砸了个七荤八素，透过缝隙看着前方那个身披银甲的身影，喃喃道：“这才是一城之主该有的样子啊！”
行至官邸，军士归营，周符全被押入监牢。
一切安排妥当。
苏元与楚信暂住城主官邸，也就是楚烟的院子。
“苏元，明日乡试记得参加。”楚烟变回平日里冷冰冰的模样。
“乡试？上太学还要考试？”
“想进入太学，需要通过各郡的童生试、乡试，再进京通过会试。你是我举荐的，可以不参加童生试，直接参加乡试。”
“我读书少，不会考不过吧？”他的数术水平实在不敢恭维。
“会过的。”简简单单丢下仨字儿，楚烟离开。
明日考试，苏元翻来覆去睡不着。这辈子第一次考试，紧张在所难免。
更重要的是，楚烟居然没告诉他要考什么。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
反正睡不着，他又研究起功法穴位。
“这三十六个穴是死穴，倘若我把灵气护在这些穴位上，不就不怕敌人打中它们了吗？”
对照着穴位图，苏元把灵气集中在脐上六寸的巨阙穴。
有戏！
苏元心中一喜，下床出屋，敲隔壁的门：“楚信，你睡了吗？睡着了，吱一声！”
“吱！”楚信推门而出，半梦半醒，“苏元，大半夜的不睡觉，明天你还要考试呢！”
“快！打我一下，我有灵气护体！”
“哦，好。啊？”
“我把灵气护在巨阙穴上，你赶紧打一下试试。”
“哎呦，人与人的穴位位点有细微差别，需要数术运算加以确定。修炼之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这样不行的。”
苏元再三催促。
反正苏元皮糙肉厚，楚信一时急着回去睡觉，懒得想太多，于是《应龙诀》运转，一指点在……
点在巨阙穴上方一寸的另一处死穴！鸠尾穴！
好巧不巧，苏元为了测试灵气护体的作用，卸去了肉身防御。
“欸？地面怎么向我撞过来了……”
他两眼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