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 诡异的西医与中医(III)(2 / 2)假若明天来临首页

把900多块费用交了,好不容易将处方递进去,得到一个领药的号码纸,上面写着:14点取药。14点取药?还有三个多小时呢。我想,每两周来配一次药,岂不是非常麻烦,心中生出了无可奈何的失望的情绪。期间,被要求在药店里买一个瓷做的煮药锅。这煮药锅很大,可以容纳四公斤水,插电的。要是以后不吃中药,可以拿来煮鸡汤,我想。

第一次煮中药用了两小时,把两公斤的干药熬成一碗浓汤。煮药的时候想起儿时,生产队里“制造”钾肥,将路边的杂草除下来晒干,一把火烧成灰。既然杂草烧成灰是钾肥,那么两公斤的中草药里岂不是也有许多的钾吗?肾内科的医生反复告诉我要避免钾高的食物,钾高会导致猝死。端着一碗熬好的中药,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但最终,还是把药给喝下去了。

当天晚上,也就是喝中药的当天、配中药的第二天、离开市中心医院肾内科的第三天,去我家附近的医院做了第一次血透,感觉不是太好。感觉不是太好,主要是因为医院里的环境与市中心医院没法比。去透析室的电梯里,角落上有很多垃圾;透析室门口等待透析的走廊狭窄而昏暗,等待透析的患者或家属早早地在那里排队。这番凌乱的景象使我的心情更加低沉,不知道在这里要透析到几时。我也是真的料不到,在这里,我要度过长达八年的岁月。

“一开始是震惊,接下来是不相信,再是到了世界末日,然后是冷静面对。几乎所有的血透病人都是这样的。”跟我说话的护士姓张,她一边在我大腿内侧操作,一边跟我说上面的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还没有用瘘做血透,一看就是新患者,也许是看到我脸色阴沉吧,张护士友善地说了那些话。心头温暖之余,我张嘴叫护士为“护士姐姐”。从此以后,所有的护士都变成了“护士姐姐”。

透析进行到一半,也就是两个小时的时候,想去尿尿。护士姐姐用两个接头堵住大腿内侧的管子,把我与透析机分开。这下,有大量的鲜血被留在了体外,也就是留在了透析机中。这种状态与经历是从来没有过的,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之前在市中心医院肾内科的透析,都只是两小时,没有遇到过此种情况。很快尿尿回来,重新上透析机的时候发现护士姐姐多了一个操作:往接管里面注射一种什么药,问了知道是“尿激酶”。尿激酶能够化解血液凝结,使血液畅通得以继续顺利地透析。

为什么不稍微文雅地说“去洗手间”而直白的说“尿尿”呢?因为马上就不会尿尿了,尿没了,没尿了,再次尿尿要等到八年以后了。所以,下文提到的上洗手间,跟尿尿基本上是没有关系了。两周很快要过去,配来的中药要吃光了,又得去找金老师看病开药方,却联系不上。

“金老师前天夜里去世了!”我去问我与金老师的一位共同朋友的时候,朋友在电话里说。我非常震惊,比我自己得病还震惊。因为我得病是有预兆的,有一个慢慢发展的过程;而金老师是全国有名的疑难杂症专家,十多天前还在他自己家里给我看病。他怎么会死呢?他是怎么死的呢?很快知道,金老师是得了感冒发高烧,大概中医中药一时之间用不上,被送去西医院,进了ICU,在那里停止了心脏跳动。当然,随后有他的同行在媒体上说:金老师是因为疲劳过度,关注了病人而没有关注自己,倒在了行医的路上。

既然金老师不在了,之前也对中药的含钾量和排毒的手段有过怀疑,加上近两周的透析使我的烦躁心平静了不少,中医便不再去看,中药自然也不再吃。事实上,在透析的十几天中,与病友的交谈中得知,他们都是先去看中医,中医看不好之后才来透析的。他们还告诉我,我们市最大的两处血透室,就在最有名的两所中医院。我想起市中心医院肾内科赵主任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如果最后让患者去做维持性血透,就是对于肾脏治疗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