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属于阴山，对吧，李华先生其实是个地球人？”赫莲看着李华震颤的墨黑双瞳，语调柔软而轻快，“你想努力了解阴山世界，可仍然一头雾水不是么？”

近乎凝固的世界之中，少女很笃定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但没有要挟或者威胁的意思，而是单纯地选择伸出援手。

李华怀疑自己这个穿越者怕不是假的，第一次穿越被纪华夕直接看穿，第二次魂穿又被赫莲扒掉底裤，到头来是一点秘密都不剩下吗，他李华要不要面子的？

啊，该不会季安也看穿了，毕竟自己和原主的表现一点不像，只是碍于情面没有戳穿？李华有点自暴自弃地在心里吐槽。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会忍不住去吐槽呢？好像从进入阴山开始，在那个小站台上，就已经忍不住了，现在更是光速养成习惯。

吐槽归吐槽，总还是要面对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从哪里来？”

“纯粹黄金和祂的使徒也很了解你呀，为什么不多怀疑一下他们呢？”赫莲抚平裙子上的一道皱褶，又扔出一个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比起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接受现实，那个使徒应该这样教过你吧？”

窗外的阳光在尘埃中凝固，一片一片的光斑在两人之间漂流，他们互相注视着。

“赫莲，你在暗示自己像纯粹黄金那样知晓一切，站在神的视角了解一切秘密，对吧？”

“一定要这样理解的话，是的。”赫莲笑着说道，“我们不需要浪费时间，直接把秘密摆到台面上来，能够很快建立信任……”

“那个使徒的名字，引导我进入阴山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叫什么？”

“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撒谎，其实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应该没说错吧？”李华把手撑在桌子上，赫莲在座位上转过神来，“你说的不错，我来自阴山之外，但除此之外你又对我了解多少呢？”

赫莲安静听着，好看的笑容没有敛去，然后她认真说道：“的确，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相比于主的权能，我仅仅只通过神骸分享了一小部分能力，和你的引导人互相平行，互相保密。”

她抬起手掌，手指如花瓣绽开，金色的枝条在掌心微微探出：“我和他之间存在一种……竞争关系，但也有合作，比如对于你的引导，作为使徒我也会分担其中一部分。”

枝条是纯粹金色的，光斑透过的瞬间宛如黄金璀璨，就好像纪华夕在那个小站台向他展示的那样。

“骗人。”李华没去在意那截金枝，“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一些经历，可继续把别人当小孩哄的话肯定没法建立信任吧？”

女孩看着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那张稚嫩的脸庞显然没经过什么风浪，里面寄居的灵魂也是，都只是很普通的小孩子罢了。

但那双黑色的眼睛，忽然让她有些看不懂了。

“为什么？”现在轮到她发问，因为困惑。

“因为你口中的‘那个使徒’，他拒绝我信仰纯粹黄金，原因是我的信仰不够纯粹。”李华仿佛回到了那个被浓雾包裹的小站台，那里的风很阴冷，也很提神，“很显然，你的信仰也不纯粹，赫莲你真的会去信仰一个神吗，你甚至直呼祂的尊名？”

谈话到这里，便不再有余地。

赫莲或者可以解释，说她和其他使徒各不相同，对于信仰的理解也不相同。

所有问题都可以被解释，只是双方都很清楚，这已经不重要了，谈话的基础已经摇摇欲坠。

李华不会相信她。

在赫莲无法看清的隐秘之中，纯粹黄金的眷顾已经种下，少年眼中的金色枝条是永远清醒的。

无论李华是否相信，这都是一位真正古老的神明，在故事开端留给他的一份馈赠。

“你似乎并不惧怕我。”少女再次开口，微笑说道。

她的手指合拢，被光斑浸染的金枝如同幻想一般，轻易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