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里的环境不错，是被认真清扫过的，就是人有点多，互相拥挤着，像一罐在公路上晃荡的沙丁鱼罐头。

午后的街巷，婆娑的树影，在车窗外掠过，静谧而悠扬。

远方是向天空垂直生长的大地，那些高楼如同峭壁没入云端，气势恢宏，但很压抑，和宝山路的小小街巷是割裂的。

在一幅田园油画上面，倾倒一瓶黑墨水，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阴山，一个新的世界。

“在想什么呢？”赫莲倚在窗边，午后慵懒的阳光在少女墨绿色的秀发上流淌。

“在想你的事情，为什么要选我？”李华压低声音问道。

“因为李华先生你很好看啊。”赫莲笑道，“反正只是找个人搬家购物，我为什么不选一个赏心悦目的呢？”

“说正经的呢。”

“咱们在公交车上也没法谈正经的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口道，“你是不是想让我用裙子制造一个安全的交流环境？没用的啦，这个能力是要冷却的，明天才会刷新使用次数。”

李华随口“嗯”了一声，显然对赫莲的说法存疑。

思前想后，他认为还是不要相信这个女孩比较好，至少不会被对方轻易带偏，然后因为自己对阴山的一知半解被各种嘲讽。

735路公交车没用多少时间就在宏桥路的一个站点停靠，两人下车后沿着人行道朝着一个方向慢慢行走，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风和日丽的今天也适合散步。

“纯粹黄金……通俗点说，衪锁死了我的理智，让我的精神变得非常强韧，基本上不会陷入疯狂或者崩溃。”李华最后还是坦白了，他必须尽快搞清楚纯粹黄金的馈赠是什么。

神骸，这种能力本质其实和其他四种完全不同，它来源于神明，而且这个神明很有可能是活的，是有意识的。

产品和遗产也是外物，但这两种能力本质并不具备主观意志；修辞和真理虽然是违心的，本质上却和使用者本人息息相关，而不涉及其他意志。

只需要简单想想就会发现，容纳神骸就是与虎谋皮。

把神明的一部分收入体内，而神明对于自己分割出去的这一部分拥有绝对的掌控权，那么究竟是人类获得恩赐行使权柄，还是神明借助权柄控制人类？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赫莲其实并不意外，他的坦白在她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刚才共享关于神骸的知识就是为了引导李华往这方面思考。

一次交换，各取所需。

但是李华描述的情况非常特殊，甚至在她的认知之外。

“按理说这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加强，我的精神抗性会比较高才对。”李华继续说道，“不过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位陈专员在我身上刷完详情页后可以说是毫无反应，所以我猜自己在这方面的成绩只是一般般吧，纯粹黄金给予的加成可能比较特殊。”

“确实很特殊，甚至可以说是特殊过了头。”赫莲沉然道，“神明的赐予必定是外物，而完全来源于自身的真理绝不可能由神赐予。”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神赐的能力本质，不仅无法形成真理，而且绝对不可能提高受赐者的个人属性。”赫莲在路边的一家奶茶店前驻足，要了两杯鲜冰果茶，“算我请你的。”

“谢谢……味道很不错哎。”李华觉得阴山至少有一点是无可挑剔的，那就是这边的食物的确出色，“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神明赐予的能力本质不能提高个人属性？”